眼睛中,他好像可以看见冬天时,数尺厚的大雪覆盖整个草原时的萧条寥落感,看见那股裹挟着雪花的冰冷悲伤席卷而来
苏日勒和克循着父亲的目光望去,看见那个一个人骑在马背上的落寞身影。他悄悄靠近君王,小声说道:“父亲,自从苏和将军告诉双世子他父亲阵亡的消息后,他已经连着两天都是这个样子了”尽管知道申凡双是聋子,而且隔着好几个马身,根本不可能听到他的话,可还是不由得压低嗓音。
君王轻叹一口气,说道:“我特意关照苏和将军,告诉他真相时候不要说出全部,只要告诉他申孤岚是英勇战死就好可总觉的双世子什么都知道,他知道他父亲和哥哥死的凄惨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这个年轻人总让我觉得像是星空一样浩大,甚至他能够预知什么时候会下雨,什么时候天会放晴,什么时候世界会毁灭,什么时候星星会坠落这种感觉从刚开始遇见他时候就有了,所以我才会邀请他来当我们的大巫师!”
苏日勒和克不知道该说什么,每次与这个高贵的梦阳贵族在一起时,他总会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自己粗糙的皮肤,破旧的羊皮袄,蹩脚的交际水平无法与申凡双相比,尤其是那气质,他总羡慕申凡双漂亮的衣袍,看起来无比高贵,可他知道,就算是把那身雪白的袍子穿在他身上,也改变不了他牧民的气质
好像感觉到君王和苏日勒和克的目光,申凡双抬起头来,对着他们笑了笑。明朗的笑容像还日拉娜河中溅起的雪白浪花,可从那笑容下分明能看到浓浓的阴翳,像被阳光照亮的乌云。
君王转过身来不说什么,他对苏日勒和克说道:“以后你多陪陪双世子,也不要叫他双世子了。毕竟申国已经不存在,他这个世子也有名无份再提起也只是伤心事。
苏日勒和克点点头,嗯了一声。接着他露出一个坏笑——如果申凡双跟着他们吃几年手抓牛羊肉,穿皮袄,喝烈酒,会不会也跟他们一样,变得豪放粗野?那贵族气质也变得和一个放羊的牧民一样?张口就是粗话?想到这里,他的笑容越来越明显,嘴巴都合不上了。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苏和??赛罕看着苏日勒和克的样子,面露担忧之色,悄悄凑近君王,小声说道:“君王,王子不会喜欢上那个长的像女人一样的南方人了吧您看您要他多陪陪双世子,王子笑的多开心这两个男的在一块多别扭”
君王瞥了苏日勒一眼,果真看到他咧嘴呵呵傻笑的样子。这个小子不知道想什么事情开心成这样,说道:“他不敢的要是真两男的走一块,额尔德穆图汗王的女儿,雨蒙??额尔德穆图都不会放过他那姑娘像母狼一样,苏日勒是怕她的!”
“嘿嘿”苏日勒还在傻傻的笑着,像是你在梦游一样。不时地瞟一眼申凡双,想象他换上草原上硝制过的皮袍的样子,不过申凡双是要当大巫师的,巫师的袍子像草原女人穿的马步群,想到这里笑的更欢了。
君王终于看不下去,深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对苏和??赛罕说道:“你还是过去照那小子的头拍一下去!”
苏和咧嘴一笑,隐在大胡子后的嘴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可那双仓鼠一样的眼睛也放着狡黠的亮光。他催动战马靠过去,搓着双手,满脸坏笑。接着不露声色的举起手来,对准依然傻笑的苏日勒拍下去——
“哎呦”猝不及防的苏日勒被这一巴掌拍的跌下马去,周围的武士看着狼狈的苏日勒和克,都朗声笑起来。
朗朗的笑声在秋日的天空中盘旋回响,这群极北的悍勇之士终于可以开怀的笑了。
而梦阳飘渺城皇宫中的气氛远没有这些武士们欢快。
面无表情的林夕皇帝的眼睛闪着危险的光,黄金王座前跪着两列噤若寒蝉的大臣。没有人敢说话,因为皇帝此时心情很糟糕。他们能做的只有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