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氏在栗氏有孕时也算受过冷落之苦,如今好不容易因子重获宠爱,自然不甘心又回到当初的境地。所以她会在有新人入宫时着急,甚至做出那种会遭人诟病,也有伤她腹中孩儿阴鸷的事情来。这个女人狠则狠亦,却太容易冲动,这样的冲动在晋位无望和因这事被人嘲笑时,显得更加激烈。
王娡放下手中的竹简,揉揉眼睛。已经开始入秋,天也黑得比以前早了许多,就着烛火看书怪不舒服的,也不敢看太久。这没有眼镜的年代,若是把眼睛弄坏了,那真是跟半瞎子没两样。
抬手锤了锤肩膀,哺食后就这么坐着,还真是有点乏了:“采掘,帮我提点水进来。”
采掘坐在一旁,拿了块绢子绣花,说是冬天做暖手的套子,闻言抬起头:“主子要擦手吗?”
宫中的竹简上头的字也不全是用刀刻的,也有不少以墨写成,这样的简子在手上拿久了都要用皂角洗手才行。
“不是,多烧一些,今日累得狠了,多泡一阵,”拿起一缕头发看了看,“顺便再拿些皂膏来,头发也想洗洗。”
采掘瞧瞧外头,一副欲言又止又极力掩饰的样子,终是因着年岁不大,伪装得不成功。王娡瞧她那副样子,不由笑了出来。
“主子!”将手上的绣活作势一把扔到垫子上,不依道:“您还笑话我。”
采掘今年13岁,虽然有个在王娡看来在后宫里头已经算是成精的祖母,也教导了她不少宫里头隐晦的规矩,到底也还是个小孩子。况且这几日相处下来,王娡对她很好,当她跟个妹妹一样时时照顾着,得的好东西她要喜欢也扔给她玩,除开她祖母教导她的所谓忠仆之论,对王娡也是打心眼里越发亲近起来。
“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从躺椅上站起来,挺了挺弯了一天的脊椎,再转头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去预备着吧,太子今天不会来的。”
“可是这还不到六公公来通传的时候啊。”
王娡依然背对着采掘看着窗外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大约是她的背景在精致的宫灯照耀下有些难掩的落寞,采掘没再说什么,轻轻退了出去。
两手交叉着握在一起,轻轻地对自己道:“你现在是在难过吗?”可是怎么会难过呢?明明白天跟仪宣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有准备的事情,也知道贺氏今天一定会想尽办法留下刘启,为什么真的说出来的时候,心下还是有难掩的酸涩之感。
“该死的处女情结!”低下头,任盘的松松的发髻散落下来挡住脸上的表情。
其时正是旧花已谢,新花未开的季节,浴桶里头没有电视里头无论什么时候都飘满的花瓣,只是浮起一层薄薄的皂角泡子,倒也有点后世洗泡泡浴的感觉。头发润湿了垂在身后,采掘拿着木梳沾了皂膏一下一下地梳着,气氛很是安静,和前几日为侍寝沐浴时,小丫头总在一旁叽叽喳喳地不停。
平日里也就算了,洗澡的时候旁边还站着一堆人真是受不了,特别是第一次沐浴时看到吉祥也抱着张大大的浴巾准备跟着进来,让王娡连人带东西地赶了出去。搞得那孩子到第二天都还战战兢兢地,后来还是看这位秦孺人不是存心想找他麻烦时,才又把心揣回肚子里头。
于是在只有两个人的小空间里头,沉默的气氛让人格外地受不了。采掘琢磨着一个好奴婢应该懂得时时宽主子的心,边梳着头发边就着这话题开口道:“主子头发那么顺,为什么还要天天洗的?奴婢每日晨起梳头的时候,都觉得抓不住。”
采掘的心里倒是早有此疑惑了,这年头就是条件好的人家也是逢休沐日才会如王娡一般这样彻底地清洁。况且要梳那些好看的发髻,本来也要头发油腻一些才好往上头绑。王娡的头发这两日总要抹许多发油才能梳成最简单的,殊不知那厚厚的发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