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时候,仪宣也进到了院子里头,照她之前的表现,王娡已经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应付她起码小半个时辰的啼哭,不曾想她只是神色略显凄然,眼圈倒是一丝红的迹象都无。
待所有人都到齐后,宣琪姑姑将大家重新召到院中站好,仔细讲了下明日几时入宫,需几时起床,殿选用的衣服首饰几时送来等等,又带着这些姑娘训练了下宫中要行的大礼,以备明日觐见皇上和太子,就让各自去歇了。
今晚要住的屋子是两人一间,不得不说宫里头的都是人精,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已经大致弄明白了谁跟谁关系好。至少在王娡看来,屋子都是那么分配的,比如她跟仪宣就分到一间,而且和那位程姑娘的房间远远地隔着,除非刻意上门找茬。几乎是碰不到面。
此时屋里已经熄了烛火,一片漆黑中贾仪宣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道:“今天检查的时候外头死了人。”
“啊?”王娡惊讶之下说话未免大声了些,外头巡夜的烛火停了下,她忙把嘴捂住,待烛火不见后才又小声开口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都没听人说。”
盖着薄被都能捂出一身汗来的时节,仪宣的声音却似被冻得发抖一般:“不敢说,贺孺人说了,谁要敢乱嚼舌根,就跟那女子一个下场。”
王娡从床上坐起来,摸黑探到仪宣的床边坐下,搂着她躺在一张床上,右手还轻轻地拍她的背:“别害怕,这不都过去了吗?你不说出去,不会有人找你麻烦的。”
仪宣反搂住王娡,颤声道:“我听她们说,那个贺孺人就是太子宫里头的娘娘。我们明日若是被选上了,是不是也要去当娘娘的,她们太可怕了。你说的对,若是被选上,就再也回不去了。”
原来今日王娡他们检查完后,贺孺人的软轿抬了过来。按理说这样的地方,她是不便出面的,但是一来她现在怀有身孕,肚子里头装着太子的第二个孩子,宫里头对她十分宽容,不是太无理的要求没有不应的;二来同样是这个原因,有段时间不便伺候太子,正好又要进新人,她自然害怕会有资质好的与她争宠,固一定要来看看才安心。
就那么巧,因着她来看人,那小屋前头就腾了一片空地出来。贺孺人站在那里细细地挨个打量人,岂料忽然从里头冲出来一个丫头,大约也是被强行按下检查后使气跑出来的,她就那么直直地撞上了贺孺人,差点将她摔到地上。
一阵人仰马翻之后,受了惊吓的贺孺人被人扶着在一旁休息,那个犯了错的丫头自是吓得不轻,站在原地浑身如筛子一般颤抖。
贺孺人指了指那丫头,向自己这边招了招手:“你,过来。”
那丫头虽害怕,到底也只能走过去。
之前的混乱之中没看清楚,这会子细看才发现这丫头也是个美人痞子,加之此时因受了惊吓更加显得楚楚可怜,在眼前站着的一众经过一轮挑选的姑娘里头算是拔尖的了。
看着她的相貌,本想只是简单训斥几句立个威的贺孺人心下泛起波澜。她自己也知道,太子会宠爱她跟栗氏比较多都是因为她们两人的脸,可眼下这些新进宫的丫头,好些个相貌都不输于自己,比如眼前站着的这个。最重要的是,自己在老去,而她们是正年轻的时候。
如此一来,竟是动了杀心。
“她命人将那姑娘嘴巴塞住绑起来吊在树上,要足足晒上一天才能放下来。绳子只捆了她的手,初初吊上去还略挣扎了几下,过不久便一动不动了。”
听仪宣细细地叙说当时之事,一切恍若重在眼前发生一般,饶是自认镇定的王娡也渗出一背冷汗。就这么取了一条性命啊,比起那些想象中口蜜腹剑的凌厉,这样直观的死亡显然更加让人恐惧。
“没事了,已经过去了,别害怕。”王娡一下一下拍着仪宣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