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芷东捧了刚沏好的茶上前。
两人相对无言的喝了几口茶,谢元姝才又开口道:“徐家老夫人病逝之事,世子爷想必也听说了吧。”
韩砺嗯了一声。
谢元姝漫不经心的抚摸着茶杯上的兰花纹络,浅笑道:“依着惯例,徐次辅需要回乡丁忧三年。而三年之后,这朝堂,想必不会再有他的位置。你说,徐次辅会甘心吗?”
韩砺一瞬间就捕捉到了她的言外之意,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谢元姝道:“其实不只是他不甘心,皇后娘娘想必也不会甘心。之前章适平得罪了皇后,章适平的座师又是林次辅。你说,若这个时候,有人在皇后娘娘面前怂恿几句,皇后娘娘会不会想出夺情起复这一招。”
饶是知道郡主聪慧,这会儿听到这话,韩砺还是不由有些心惊。
他自幼长在西北,对于朝中这些弯弯绕绕,确实不及郡主通透。
谢元姝轻抿一口茶,又道:“夺情起复,这确实是个好招,可也同样凶险。尤其皇上猜忌心愈发重,我们只要好生谋划,郑皇后这次一定会栽个大跟头。”
“所以,世子爷不防找机会,提前搭上林次辅。在众人都不看好林次辅,皇后也执意支持徐次辅荣升首辅之时,你却抢了这个先。林次辅再是两袖清风,刚正不阿,也会念镇北王府的情的。”
韩砺沉吟着,心中暗道郡主这招高明。
韩家远在西北,确实该拉拢拉拢内阁之人了。
加之这次,父王给皇上的请安折子,林次辅虽说是为了江山社稷站在了韩家这边,可有这样的机遇,他上门去谢过林次辅,谁也不会疑心。只会觉得他不失礼数。
此时的郑皇后,正在为徐家老夫人病逝一事,头痛着。
明媚的阳光从窗户外照进来,可郑皇后却丝毫感觉不到暖意。这可以说是泰山地动之后,她最棘手的时候了。
怎么会这样呢?那徐家老夫人身子一直都不错,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去了。
太子大婚在即,徐龚却面临被迫致仕,失了徐龚,对她来说,可是失了一个强有力的支援。
若那林正识趣些也便罢了,可这些年,她也不是没想过招抚他,那人,却像是看不懂她的意思,一直都没有效忠之意。
尤其想到章适平的座师正是这林正,郑皇后心中就更是一阵气闷。
若林正待她有半分敬畏之心,当时只需要提点章适平几句,这章适平还能不卖他这个恩师的面子。
可孙家最终还是折了进去,可见,林正根本就是个顽固不化之人。这样的人,她如何能看着他取代徐龚,坐上首辅的位子。
郑皇后觉得似乎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凑到了一起。
她入主中宫这么些年,还从未像今年这样事事不顺心。
赖嬷嬷看主子脸上的为难,斟酌了下,突然开口道:“娘娘,徐次辅已经向皇上递了回乡丁忧的折子。您若真的觉得有什么不妥,可得早些谋划着。皇上碍着徐次辅这些年劳苦功高,肯定一时间不会批了这折子。可若您没有动作,这折子迟早会批的。”
“徐次辅做过太子太师,对东宫是忠心耿耿。说来也真是晦气,徐家老夫人怎么偏偏这个时候竟然去了。”
这话不用赖嬷嬷说,郑皇后心中也是有计较的。
可她又有什么法子,能解了这困局。
皇上最重孝道,这满朝文武,哪家遇上这样的事情,敢生别的心思。
赖嬷嬷看她一眼,犹豫了下,又道:“娘娘,有句话奴婢也不知该不该说。近来,奴婢偶有耳闻,说是有朝臣暗中怂恿徐次辅使夺情起复这一招。若这传言是真的,那徐次辅给皇上上的折子,就只是在做给大家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