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戏是他雨天被人找麻烦,胡致刚巧路过,救了他,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他鼻青脸肿,狼狈不堪,胡致要给他撑伞,他小心翼翼退到一边。
“我已经弄脏了,别再弄脏先生的衣服。”
胡致演的角色是个大爱无私的共c产c党,为人温柔富有同情心,他将演小喽啰的宿白拉住,又揽住他的肩,伞倾斜到他头上,温柔笑道:“没关系。”
宿白怔怔望着他,伞外的世界是雨水哗哗啦啦,下得无比壮烈,像那个战火纷飞的时代,没有片刻安宁。伞内的世界,却像进入了另一个空间,同样躁动,却让人安心。
小喽啰后来追随胡致参军,在对敌时牺牲。
那是宿白第一次参演大荧幕,其实对自己的演技极其没有信心,在与其他人对戏时总是挨导演骂,唯独在与胡致对戏时没有过,最多两三遍就过了。
他总是轻易被胡致带入戏中,在戏里,他仰慕胡致,崇拜胡致,为了胡致可以肝脑涂地,他只是个小角色小人物,内心没有家国大义,只有为胡致死而后已的忠诚。
雨中的那场戏,是他对胡致感情的开端,是戏里感情的开端,是戏外感情的萌芽。
这场电影,他不是主要角色,甚至不过十来场戏份就杀青了,可他在离开剧组后,长达半月的时间都出不了戏,他时常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戏里的小兵,还是戏外的十八线小明星。
他不自觉地关注胡致,可除了这场戏,此后,他再也没和胡致合作过。这是宿白的遗憾,他从未开口和胡致吐露过,甚至在胡致主动提起合作的时候还断然拒绝。他是怕自己会藏不住自己的心思,就像今天这样,明明是在戏外,宿白却像回到了七年前那场戏里。
好像这七年他都陷在那场戏里没有脱身。
他一点也不想胡致得意,他爱得比他更早更多,也不想给胡致机会,让他窥探到自己内心的全部。
“宿白?”胡致在意识到宿白情绪失控的时候,第一时间将他按进了自己怀里。
宿白也从没这么机智又丢脸过,闷头装晕。
雨下得太大,跟拍没能拍清俩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见胡致突然抱住宿白,随后将宿白一把扛了起来。
也是他力气大,一手扛着宿白一手还能打伞。
导演眼见情况不对,跟近了问:“怎么了,胡老师?”
“叫车,回去,宿白有些不对劲。”
导演不敢耽搁,连忙让工作人员把他们的车开过来,跟在身后问:“要不要去医院?”
“先不用。”
胡致也有些着急,宿白眼闭得突然,不知道是雨还是泪水,从他的眼角处滑落,他闭眼的模样,相比较生病晕过去,更像是在逃避胡致的探寻。胡致一时有些猜测,又不敢确定,只能先回去再说。
上车的时候,宿白装模似样地醒了,自己爬上车,工作人员有医药箱,给他量了体温,三十九度多,高烧。
这下倒免了宿白解释的麻烦。
工作人员又递给他毛巾,宿白擦着擦着真有些头晕眼花。
导演担心道:“要不还是去医院吧?”
“我们住的地方离医院远吗?”胡致问。
有工作人员查了下:“不远,刚好从那边过。”
胡致:“那回去换身干净衣服再去医院。”
工作人员要给宿白吃药,胡致将药接过来,看了一眼才按说明书掰出几颗给宿白。
宿白吃了,顶着毛巾有些没精打采地靠着前面的座椅靠背。
下车的时候依旧是胡致撑伞,宿白已经病得没心情计较什么了。
回到房间里,宿白换了衣服,又洗了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