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翌日请安时,范氏不见三孙子与三孙媳,便对邱嬷嬷问道:“怎地不见世寅与世寅媳妇儿过来?”
前来请安的小辈们也都刚走远,其余小辈都来了,唯独这小两口不曾来,范氏虽不怎样待见姚氏,但对媳妇的不满并不能牵连到孙子身上,世寅他娘再是不得她喜欢,但世寅是楼家的骨肉这一事实却是如何也不能否认的。
因此,楼世寅虽不见得是范氏心里头个疼宠的小辈,但也绝非是最末一个,早间无故不来,范氏念叨一回倒也算是正常。
邱嬷嬷闻言刚要开口,一旁立着的朱晴便忽地拍起脑门儿,懊恼道:“瞧奴婢这记性,竟是一下就给忘了,不久前三奶奶使唤了丫鬟过来传话,道是前日晚上未睡好,今日早起便犯起头疼来,望老太太赎罪,今日便不来了。”
前日?前日便是大孙子遇难的那一日。
范氏听了这话,一下便又忆起来当时那煎熬焦灼的心境,睡在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再一想这些小辈竟然也是如此,心里便生出两丝安慰来:“虽只是头疼小症不伤及要害,但却不可疏忽大意,将王大夫请过去好好给她看看。”
朱晴闻言,倒真有些意外,老太太素来不喜这三奶奶,今日非但未显出不悦之色,反倒还要将王大夫派过去为其诊脉,实在叫人琢磨不透。
待朱晴去了再回来时,面色便有些难看,范氏一见便知她这是有话要说,当即便道:“出了何事?”
朱晴并不敢有所隐瞒,因此直言道:“三奶奶未露面,王大夫更不曾替她把脉,只隔着一道门传来话,道是让奴婢回来替她向老太太谢恩,其余再无旁话”
“不识抬举!”老太太面露不快,摆手道,“由她由她,同她那姑母一个模样。”
朱晴识趣的退至一旁,不再开口。
邱嬷嬷见此便道:“老太太何苦去操那个闲心,今日哥儿姐儿们要去园林里摘果,左右今日天阴,咱们便一道跟去凑凑热闹如何?”邱嬷嬷道完便瞅着范氏笑,这副模样倒令她忆起二人年轻时那段岁月。
“也好,趁着我如今还走得动时,再各处看看也算了却一桩心事。”范氏轻叹一口气,这上了年纪便爱胡思乱想,就怕哪日眼睛一闭蹬腿去了,底下几个孙儿孙女有的还未成家立业,这些皆是她所放心不下之事。
邱嬷嬷哪里见得她忧烦,搀着她一路走一路宽慰,待出了院门再往东走百米后,便瞧见一处园林,偌大的园林内栽种着各样蔬果。
泥巴路上坑坑洼洼不够平坦,待几人进了园林,一时也寻不出哥儿姐儿的所在处,只听得不远处橘子林内传出沙沙的声响。
邱嬷嬷听了一阵,便同老太太笑道:“大小姐喜吃桃定是在桃林里,三小姐最爱葡萄,定是摘葡萄去了,至于余下的两位小姐,定是跟在前两位身后,老太太可信?”
范氏听了亦是笑起来,拍拍她的手:“姐儿们的爱好脾性全被你摸准了,还来问我信不信。”又难为她一下,“你道这世煜在哪一块儿?”
邱嬷嬷一面扶着她往园林正中央纳凉的亭子里去,一面回道:“依照往年世子爷定是才来便要走的,可依近段时日来看,却又说不准了。”
老太太心思深,因此邱嬷嬷刚一道完,她便猜中了大半,语气一时也听不出好坏来:“快喊个人来引路,我倒要过去看看,究竟发展到何种程度了。”
与此同时,胭脂正在橘子林里剪橘子。世子爷为她寻了个小篮子挎着,她一手拿着铜剪刀,一手拎着小篮子,时不时凑近橘树底下挑选几个最大最红的剪下来放进篮子里。
小丫鬟今日便穿着一条金桔色的百褶裙,上身则是一件嫩芽色的罗衫,此刻正踮起脚尖去够橘子,想是身子太过娇小亦或是橘树长得太高,她又蹦又跳的一下都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