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祈做梦也想不到会再一次看见苏惜水。
苏惜水从洛阳来找她的时候还戴着面幕,千祈根本不知道她是谁。即便是后来在千祈住的别院独处,两人围在桌边坐下,苏惜水摘掉了面幕也没让千祈认出来。
千祈满心戒备的上下打量着她。一张娇美的面孔,一副傲人的身材,美的那样出众,可千祈却看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在哪见过她。
毕竟也只有一面之缘,而她那时又没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
直到她笑了,笑的像是盛开的牡丹花一样好看。
三年前,旖红楼,这个女人便是那时他抛弃了她的“借口”。
千祈不记得她的面容,却只记得她笑起来的样子。
她笑着说:“我叫苏惜水。”
姑苏城旖红楼的头牌姑娘,江南花魁苏惜水。
千祈的眉头皱在了一起,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她来找自己做什么,异讶的目光里充满着疑惑,“你找我是因为不知道回苏州的路了?”
苏惜水抿着嘴妩媚的笑起来,那双可以洞察人心的美目不住流转。
苏惜水画着高而上扬的黛螺色浓晕蛾翅眉,眉心妆点着五瓣梅花,使得她更显娇俏,一件普通的鹅黄色加褙子的襦裙穿在她身上也是那样的好看。千祈终于知道为什么她出门要带面幕了。
她的声音里头带着醋意,张口却是反问千祈:“你说,你怎么那么让他挂心啊?”
千祈听得一头雾水,只是莫名其妙的看向她。
只见她笑而不言,从腰封里扯出一个佩子来,千祈定睛一看,竟然是丘凤歌的双鱼佩。
“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上?”千祈的声音很平静,虽然她已经断定她是来羞辱她的。
“是丘凤歌从一个小偷手上抢回来的。”苏惜水眼带笑意,“现在由妾身代他转还给你。”
“你拿走吧,他跟我早就没关系了。”千祈把目光扫向别处。
“可你知道么,他一直爱你呀。”苏惜水把玉佩放在桌子上,她的笑意更浓了,可不得不承认,她笑起来的样子,甜的不让人腻味,说能让女人动心都不为过。
即使是从烟花巷出来,也并非像碧落曾经概括这类女人时说的那样“人贱人爱”。相比之下,竟有大家闺秀的气质,一颦一笑都惹人怜,使得千祈在她面前都有些自惭。
千祈收回目光看定她,未等说话,苏惜水又语道:“你可知,丘凤歌就快死了。”
四目相对,千祈从苏惜水的眼眸里读出了真诚,于是相信了她说的每一句话。
那年,千祈十五岁的生辰,及笄之礼。他从长安赶来看她,送给她一块白底青的双鱼玉佩,而第二个月却在苏州接受密旨奉命调职进了一个叫“凤鸣”的组织,直隶于皇帝,从事刺杀任务。
苏惜水则比他早一年,由礼部教坊调入,被安排在“旖红楼”,负责情报收集。
正因为丘凤歌将会接受繁多且凶险的任务,将会负伤乃至丢掉性命,还可能会把千祈牵扯进来,使她也会受到伤害。于是他不得已与苏惜水演了一出戏,让千祈以为他已变心,不值得她留恋。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而他却并不知道,千祈会对他念念不忘,痛了这么长。
上一年,朱温杀掉了皇帝,同时解散了这个已经对他构成了威胁的组织。
当几个月前,得闲的丘凤歌回到苏州,本想偷着看她几眼,后来听说慕容小姐并未出阁嫁人,于是他便决心到她面前澄清误会,就是死皮赖脸软磨硬泡也要与她重归于好,然而却发现江南百姓对朱温积怨已久,恐不日将乱,于是又决定回去杀掉朱温,为民除害。
苏惜水哀怨的看着千祈说:“可是你又在这里伤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