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坐在轿子里的千祈突然一阵子心慌,她紧紧的握着身边碧落的手,过了一会实在喘不过来气,轿子颠簸的又厉害,她再也受不了了,于是用虚弱的声音喊了声:“落轿”。
轿子停在了朱雀大街上,碧落搀着千祈从轿子里头走出来,问她道:“小姐你没事吧?”千祈摇了摇头,“你扶着我去那棵树下歇会吧。”
碧落扶着千祈,让她倚上了朱雀大道边侧的一棵青柳,千祈似乎没有了力气,大口大口的不住喘气,脸上布满了细汗,碧落在一旁,神情里是不住的担忧,可又手足无措,最后只是站在她身旁给她遮住阳光,又用自己的袖子在她脸边扇出细微的风。
“你脸色这么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千祈缓缓的抬起头,豆大的汗珠顺着脸庞滑下,又是一阵子眼花,最后才看清说话的竟然是沈念枫,“你”未等她说出下句,沈念枫便答复她说:“我跟着轿子走在后面了,我只是想跟着他们送你回去。”
千祈勉强用着力气对他微笑道:“我没事沈公子你不必送我了,剩下一段路碧落陪着我走回去就好”
沈念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挥了挥手示意轿夫们先行回府,而他则依旧陪在她身边,眼神里是由衷的关切。
“沈公子,这该如何是好啊?”碧落有些着急,泪水跟着流下。
沈念枫表情凝重,“先让她在这里歇息一会再说吧。”
过了半晌,本来少有人行的朱雀大道不知何故多了几伙人,大抵是新迁的各坊居民,他们正成群的不知道议论什么,看样子像是刚从什么地方看完刚热闹。
有两个人正好从千祈身边走过,一个带着纱罗幞头的男子正对身边的矮个子说:“这慕容老爷辛辛苦苦干了这么多年,全部家产就这么充公了,多可惜啊!”矮个子附和道:“我怎么看,慕容老爷都像是个本分的生意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
千祈脸色苍白如纸,她用尽全身力气站住脚,死死地拉住这俩个人,断断续续的用虚弱的声音道:“你c你们说的可是长兴坊的慕容c慕容老爷”那个带着幞头的男人拂掉千祈攥在他袖子上的手,看了看她,冷冷道:“说的是他又怎样,想那慕容老爷再有钱,再富甲一方,到头来不还是被查出指使手下人贩卖私盐。哼!所有家产全部充了公,那手下被当场处死不说,他啊,已经押解洛阳大理寺等候发落了!”
千祈不相信这些,眼神里挤满了惶恐和不安。碧落亦不相信,匆匆的跑过去问向这边走的每一个人,每问一个人,她的心里头便凉出一截,最后哭着跑回呆立在那里的千祈身边不知道该说什么。
晃了晃,千祈突然两眼一黑,在沈念枫的惊呼声里昏厥了过去。
千祈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有龙爪柳,有秋千,她坐在秋千上轻轻地荡着,父亲做好了菜叫她回来吃饭。柳叶如雪花般洒下,千祈又突然梦到了丘凤歌,梦里的他把面孔藏在青箬笠下,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是在嘲笑她还是在担心她。再后来,她似乎走在朱雀大街上,脚下是光滑的河北青砖,街边是一片片繁荣的景象,只是这条路太长,繁荣的景象也似乎永远都不会断,这条路似乎没有尽头,而她却只是一直那样走,她对那周遭的繁华视若无睹,她只是想早些走出这个梦。
她在意识里苦苦挣扎着,有些疲惫,想多休息一会。这些年里时运乖蹇,那些人事纷纭杂沓,每当她以为自己就要长久安乐的生活,却又总被命运作弄。世事无常,缱绻反复,没有一个人可以完完全全的掌控命运。有时候幸福和快乐就在前面,却让人眼穿肠断,望尘莫及。
千祈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千祈四处打量,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
“小姐,你醒了?!”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