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碧,昨天晚上一定是你露出了马脚,才会被老爷发现的!”扶摇冲着正在给千祈梳头的碧落道。
“什么啊,什么叫露出马脚啊?我不过是一不小心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碧落停下动作,和扶摇争吵。
“然后老爷来了,发现屋子里灯火通亮,问话没人应,推开门发现你死猪一样的睡在小姐的桌上?”
“你才是死猪呢!”
“你是!”
“你!”
“哎呀,你们两个碎嘴子不要再吵了不要再吵了不要再吵了!我的头都要炸开了!”千祈万般无奈的嚷道,把手伸向脑后,拔下来碧落插在那的玉篦,白了她们一眼,“我爹不是没说我么。”
碧落撅起嘴,接过千祈递回来的玉篦,接着给她梳头。
清晨灿然的阳光与空气通过敞开的门窗干干净净的挤进了屋子,又是崭新的一天。院落里的虫叫和着鸟叫,石架上排开的盆景是几棵应时的花卉,围着罗汉柏扎根的几丛苜蓿草上还滴着露,仿佛一颗颗剔透的珠子,随意的散在了草丛间。
碧落利落的给千祈绾了一个朝天髻,然后又把一个祥云结的吉祥项链带在了她的雪白的颈上,最后帮她在白色襦裙外加了一个嫣红色的半臂。
扶摇把昨晚换下来的两件男装送去了浣衣房,打算洗好了送给张伯。
吃过早饭,丫环青莲叫千祈去叠翠园,说老爷有事要找她。于是几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奔着西面慕容老爷所居的叠翠园去了。
出了听香园,绕过竹林子,几人走上“漪画折桥”,在桥头八角攒尖的“邀春亭”里小歇了一会,又走上了一条卵石折路。
空气里是叶子的味道,青石路两侧栽种着高低不一的玉堂春,疏密有致。树上绿油油的叶间缀着淡粉色骨朵,大概再有几日就绽开了。路的一个折弯边有座碑亭,亭里石碑上是去年花期时慕容老爷亲题的“玉堂春瑞”。
再往前走,折路汇进了一条直路,再往前,直路愈宽。
路的尽头是一个很好看的垂花门。垂花门坐北朝南,青瓦朱漆,小巧精细的歇山顶,云样的麻叶梁头,还有三级台阶。阶石上一对檐柱,柱子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仰面莲花,柱前还置有两盆正值花期的兰草,走过垂花门,身上仿佛会有淡淡的香气萦绕。
垂花门内的叠翠阁本是慕容府的内宅,但是对于仅有父女两人的家庭来说,没有那么多的陈规,更何况当年是千祈执意要住在偏安一隅的听香园。有意思的是,每当有客人第一次来到慕容府,被下人引至这里,见到垂花门便犹犹豫豫的挪不开步子,得知这并非本家女眷的住处,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垂花门内便是叠翠园。进了门,是一个沿着院落外缘布置的抄手游廊,游廊外的院落里种着一棵比慕容老爷“侵烟阁”还有高大的树,那树笔直粗大,灰褐色的树干上没有龟裂的树皮摸上去冰冰滑滑的,仿佛是一根打磨精细的汉白玉石柱。树的名字叫“醉香含笑”。建园子那人说,这棵树立在这里已有三百多年,这方府宅便是依着这棵树而建的。
院子里还有龟池和假山,假山上放置的几件岭南盆景,虽由人作却宛自天开,恰当好处就仿佛原本长在上面一样。鹅卵石的地坪上排着各种各样的纹路,波形云墙上的扇形漏窗,可以看到傍水而筑的“别然轩”。
几人走在抄手游廊里,向着正房的方向去,丫环红叶迎了上来对千祈说老爷正在与客人谈话,问千祈要不要知会他一声。
千祈皱着眉头问:“爹爹这么早就在谈生意?”红叶摇着头说:“我也不大知晓,兴许是因为再过两天老爷要启程去长安,所以要有很多事情交代吧。”
千祈有些摸不到头脑:“去长安?”身后的碧落小声道:“可能是因为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