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未出生,一切便已注定。
微雨,斜燕,双飞。
苔痕清浅,笼着薄薄的雾气,山坡上嫩草初露,参差错落间满眼青碧。山坡下是大片大片的雪白色,从南至北,将山谷东西绝断。
那不是雪,那是一群来自西方的人,穿着宽松的白袍,天还未亮是就已停驻在这里。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目光冷峻,虽有沧桑,却丝毫不能掩盖眉宇间的刚毅——那双眼睛,沉郁锐利,仿佛一切事物在它面前都无所遁形。
此刻,他正并辔执缰,不停的向山路上张望。
七个时辰了,已经七个时辰了。
路,似乎太过遥远,人群中开始有了骚动,每个人都在左顾右盼——
然而,回折的山路不曾出现任何身影,只有牛毛般的细雨疏疏斜斜落着,将一切洗濯的愈发青碧。
细雨濡湿了中年男子胯下的骏马,那马垂着头,时不时抖擞一下鬣毛,似乎在怕冷。在他身后,身着白袍的男男女女不由自主的攥紧缰绳,焦灼的目光在山路和中年男子身上变换。
时间有些胶着了,人群中有小声的嘀咕声,被中年男子冷眼扫来,那人差点从马背上跌落,在威严的眼神中讷讷闭上了嘴。
回过头,中年男子一直沉郁的眼中闪过一丝叹息。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真的能和那个人说的那样,灭族的危机将在今日解除,而他口中的那个孩子,真的会是全族的希望吗?!
雨不急不缓的落着,没有人回答他的叹息。许久,那双眼睛眨了一下,同时他的嘴角也跟着抽搐了一下,带着数不清的复杂情愫。
真的,天降祥瑞c紫气东来吗?
——祗王白族,祸乱朝纲,上悖君主,下逆臣民,故,其后世逐出国境,永远流放。
四十年前的敕令恍在耳畔,中年男子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
四十年前正逢三王夺位。离钖帝薨逝,原本一派欣欣向荣的钖国一夕之间土崩瓦解——三王分立,成鼎足之态。
靖王雄踞关山,吞并州作为要塞。南王拥兵江淮,厉兵秣马,静待时机兼并西北势力。而三王中最年长的平王整日忙着聚敛钱财,在乱世中捞得江下一块肥美之地日日笙歌。
钖国元历一十二年,南王突然挥师江下,攻破平都城墨水,杀平王于内宫,兼并江下五洲六藩势力,与关山靖王隔江相望。
同年五月,江北大旱,颗粒无收,各地流民暴乱不断。靖王离云城跪地三日不起,求天降甘霖,福泽北洲。然而,上天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哀求,依然滴雨未降。七月十三日,南王离云拓率军北上,直取北洲一带,驻兵并州城下,围城数月不去。
钖国元历一十三年春,在双方僵持了九个月零二十一天后,靖军粮草断绝,并州之势危如累卵,城内不时发生人易人事件。同年四月,靖王托其孤靖北世子于故人白族祗王氏,而后亲自率兵出城迎战,五日后战死沙场。靖军将领七万两千余人,无逃亡,无后退者,全部殉死并州城下,有被俘者也拔剑自刎,宁死不屈。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可那一战,七万两千余人,竟无一人归来。
南王离云拓平定三王之争,改国号为承,即位,称武德大帝。
承历三年,王宴于内宫。有请入者,王许,乃白王靖北世子之事。王怒,挺剑而起,杀左吏宫娥十人,血溅龙袍,乃止。令太尉擒祗王氏于禹县,除靖北世子,断祗王氏双足,剖其心。敕曰:祗王白族,祸乱朝纲,上悖君主,下逆臣民,故,其后世逐出国境,永远流放。王乃回,厚谢白之者。遂,天下平,臣民莫敢擅议。
——《武德大帝传·卷三》
白骨没荒原,烽火遍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