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忘忧馆后院内,我费了老力才将去年酿好的美酒从地窖里给一坛一坛的搬出来。这种古制美酒就是娇气,酿好的酒从地窖里往外拿的时候,绝对不能是太阳高挂,也不能是夜幕降临后的晦暗时分。
必须得趁天气不冷不热,太阳似落未落,才能从地窖里取出,不然等开了坛就走味了。
我哼哧哼哧的抱着一坛子酒穿过院落时,不经意间的一瞥却让我原本弓着的腰倏然而立我的瞳孔越睁越大,越瞪越大充斥着满满的不可置信,我的喉咙忍不住颤抖着,喉结上下滚动着,终于从喉底发出一声剧吼,“花魄,你给我滚出来——”
花圃的竹篱笆上坐着一个大约只有成年男人手掌般大小的“美女”,她一脸的愁苦悲云之色,鲜艳的花瓣纷纷从她纤手轻扬出去撒落在刚刚刨好的土坑里,口中唔咽着道“如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噢?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说着还可怜兮兮的抹着眼泪,扬起她眉目精致的一张哀怨小脸看着我,“爷,奴在葬花呢!”
我看着原本满院的鲜花,现如今都只剩下光秃秃的花杆还在坚强的迎风而独立,我才是真正想哭的人才对!院子里种的这些全都是我花高价买来的进口玫瑰花苗,移植过来后又精心呵护了两年,好不容易今年才看见扎了花蕾,开了花。
原本打算今晚摘些送给我最近一直穷追不舍的风月街头牌zu一tai小姐,r一se女神。不成想却被这位“美女”给我摘了个一瓣不落,还全给埋进土里了。
说起花魄,“她”是我有一次从一棵千年花树下路过,给顺手带回来的。但凡花树经女子三次自缢,其冤苦之气在千年内会结成似鬼非鬼似灵非灵之物,简称花魄。
当时我看见的“她”像个吊死鬼似的晃晃悠悠的悬挂在树上面。
不过,她这个人总是一副伤春悲秋的林黛玉模样,有好几次她都偷偷把我种的花给拔了,再埋进土里。每当我要和她理论时,她就总是眼泪吧唧的往下掉,声声句句都是涕诉。
好吧!我一个爷们,总不能和这么个泪美人斤斤计较吧!不过有时候真心觉得自己是没事找虐,当初把她从那棵花树上解救下来干嘛?我应该让她继续挂在那棵树上百八十年的。
每每想到此,我就暗自咬牙切齿,“我解救了你,你却祸害了我。”
这时,前楼大堂有人在唤,“请问风月公子在吗?”我跑到前楼一看,是个西装革履,看起来比较和蔼的中年秃顶大叔,他满脸堆笑讨好的样子让我一时想起了上次在街头强行拉我买保险的那人。
该不会是同一家保险公司的吧?!
“呃你是要买酒么?”我这话是提醒他,我这里是卖酒的地方,他要卖保险就滚一边子去。
他满脸讨好堆笑,语气谄媚的说“我不是来这里买酒的,我”
“我特么再也不买保险了!”我一甩衣袖,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老子买了人身意外保险c人寿保险c死亡保险c医疗保险c社会保险c汽车保险c养老保险老子现在穷得连自个都快养不起了,还要每年付给你们一大批的保险费,你们特么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一个预防饿死险?”
中年秃顶大叔被我这噼里啪啦的一通话茬给数落的一愣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举起袖子擦擦那被我喷溅了一脸的口水,他小心翼翼的问“那什么。。。我是来找阴阳交易人白簪继的,请问他今天在家吗?”
忘忧馆二楼,我斜倚靠坐在廊栏处,装模作样的翘起二郎腿,小资般端起木桌上的一杯香茶却特意放到唇边不喝,只细细的嗅闻着茶香。眯起眸子打量着站在我面前的这位中年秃顶大叔,希望我这副装逼摆谱的派头,能稍稍抵消掉刚才那副谁问我要钱,我就问谁要命的街边小市民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