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市最热的日子过去了,就算这几天最高气温还是三十好几度,早晚两头的空气里也已经少不了丝丝凉意。穿着短袖警服的安芸欣只好把眼前这栋别墅从头看到脚,用转移注意力的法子对付清晨吹来的冷风。
今天凌晨她被单位打来的电话惊醒后三下五除二拿上工作用具出了门,只想着平时出现场都穿着制服,却忘了提防每天早晚的温度变化。等冷风把她从困意里拽出来时,她都已经走到车站了。
自己明明是个法医,为什么出现场的时候不能穿着又白又大的手术服呢?刚工作的那几年她常这样挨着冻愤愤不平,现在早就习惯了,这好歹比真正冬天出现场要好上许多。
这别墅自然是上好的,论环境论装修在整个西京市都是数一数二,安芸欣这样工作了好几年也还是租郊区房住的人,看着看着倒觉得更冷了几分。
“怎么这么磨蹭?刑警队的人是不是进了屋顺手把咱们的活儿给干了啊?”姗姗来迟的法医科副科长苏锦蓉显然还有点没睡醒,讲起话来还打着哈欠,安芸欣一看就知道她昨晚的相亲行动又泡了汤,不知去哪家酒吧喝到半夜才睡。
她无奈地笑笑:“等着吧,这么高大上的现场不常见,梁副队说不定流连忘返了。”
“这房子我干一辈子法医也买不起的吧”胖乎乎的实习法医顾小丫望着别墅感慨,苏锦蓉则看向偌大的前庭和白净的喷泉浮雕,自嘲般冷冷一笑:“再来一辈子也是一样。”
这时候刑警队的同事走了出来,招呼法医科的人进去,安芸欣戴好手套,提起工具箱第一个走进房门。
现场很近,就在一楼客厅的正中央。
地板上躺着一个女孩子,尸僵快要消失了,安芸欣轻轻一用力就打开了她的嘴。
刑警中队副队长梁白凯站在一边,等着法医给出初步判断。
“舌头被咬断了,结合尸斑颜色与瞳孔放大情况,我认为是吸毒过量死亡。”苏锦蓉仔细观察口腔后做出了推断,安芸欣和顾小丫也认同,这死因实在是再明显不过,女孩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针孔无疑是最好的证据。
“死亡时间呢?”梁白凯问。
“初步推断是十八到二十小时之间,准确时间还需要回局里进一步确定。“顾小丫接过了话头。
这案子看起来很简单,尸身完整,死因明确,那两个人没费多少功夫就把梁白凯的问题回答完毕,安芸欣插不上话,在此期间她一直注视着地板上的种种痕迹。
女孩衣不蔽体倒在地板上,手还直挺挺向前伸着,似乎还想再最后抓住一点什么。这次的现场难得没有多少血腥和腐臭的味道,安芸欣却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不堪的场面,就连女孩身下红红的柚木地板都显得那样残忍。
她骨瘦如柴,脸色苍白,四肢薄弱到好像只单单是血管攀附在骨上,不堪一握。
而那双漂亮又稚嫩的眼睛在血色中睁着,瞳孔早就涣散地没了形却还是定定的朝向空里。
“如果条件允许,回单位以后我想做进一步尸检。”安芸欣犹豫了一下,提出个颇突兀的要求。
梁白凯诧异的看了安芸欣一眼说:“好,我会试着征求家属意见的。”
安芸欣点头致意,摘下手套跟着法医科的人离开现场。
“死因都那么清楚了,干嘛还往自己身上揽活儿?本来这周鉴定就多,这下周末全没了。”一出门口苏锦蓉就埋怨起安芸欣来,在她看来这案子就算进一步尸检也没什么作用,搞不好还得被家属上门骂个天昏地暗。这种事以前可没少发生,每次都得请一拨儿刑警队里的同事来当保镖,碰到人家不在的时候只能躲躲藏藏,活生生把法医当成了犯罪嫌疑人。
安芸欣说不出什么好理由来,死因固然是明显的,可她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