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典仪详细规定了祭祀的所有要求,每年十月告示天下,入阙者须沐浴斋戒,以示庄重,另外也须过百车马用铁索牵引送人上阙,明令各司负责监管筹备。
寻常百姓只能于姑南山下朝拜,普通文武百官于昭天阙下静候参礼,三品以上官员至十五层,亲王侯爷等肱骨重臣随行至三十层,贵淑德贤四妃九嫔等至四十五层,皇后皇子及帝师至六十层,太后至七十五层,余下二十五层皆由昭帝一人登极,因为顶层为露天祭坛,实为二十四层,共九十九层。
若只有十五层,那剩下的九层去了哪里?
昭天阙建造经年累月,由帝师凤沉璟监造,朝堂上六部官员都牵涉其中,这惊天谎言又是谁布的局?意欲何为?
“是不是你这孽障轻功练糊涂了?算错层数了?”老头儿看着湖面,思忖了片刻。
“老头子,我每十层就会在阙楼的外墙嵌入一枚铁器标志,你不信自己上去看看?总共只有九个。你别耍赖。”
“孽障,你有什么看法?”老者捋着自己的白须,又问道。
“嘿嘿,我原本也是摸不着头脑,可是刚刚陪您老人家钓鱼的时候 ,看着这湖面,就突然醍醐灌顶了。”
“别卖关子,快说!”老头子急了,跺着脚,可那孽障仍旧优哉游哉,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牵扯有多大。
“老头子,你觉得这个秘密够换我的自由吗?”无期俯身询问。
老头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当初我用这个方法,想让你顺应礼俗,可你反而会错了意,偏要倒行逆施,你破除规矩,为师不管怎样,都不会放任你自由,而且这个秘密对你而言,也无关紧要。”
那顽童听了,起身淡然道:“那就算了,我再去找找别的玩意玩。”
说着,借着暮色,点足掠过那姑南山的碧波竹林。
湖畔,老者依旧愁眉紧锁,喃喃自语,“怕是又要辜负你父亲的期许了······”
冬日夜色初上,多了几分寒意。那男童提上真气,几个飞云点地,掠过禁军三层防区,只身来到了昭天阙下。
周围松柏环翠,肃穆静雅,仰望着阙宇直入云霄的气魄,露出了不屑的笑意。
心想刚刚假意糊弄了师傅,可垂钓静思时,当他看到远处昭天阙在湖面的倒影,此上彼下,一实一虚,一线相隔,他幡然醒悟。
谁说只能朝上面建造?如果从地面深挖九层,岂不就是一个地宫?
所谓皇亲贵胄祭祀,原来不过是别人玩乐的摆饰?
朱色楠木石门前,他掏出怀中的麒麟血玉,嵌入机关处,不一会儿,轰然一声,石门骤然开启。
这开启昭天阙的钥匙共有四把,皇帝龙纹金玉,存于紫极殿中,皇太子蛇形银玉,暂由帝师保管,平硕亲王饕餮寒玉,藏于珍宝阁,另外就是昨天自己从侯府拿到的麒麟血玉,虽然差点脱了一层皮,索性总算拿到手了。
这少年推门而入,却不知已经陷入这乾康时局的密网。
昭天阙九层厚土之下,便是帝陵永明宫。
太昭帝重金耗时建造高阙以彰显自己尊天重道,却同时为自己驾崩西去之时做尽了准备,为巩固政权,倡导简政,顺应民心,并未将此事宣告天下。
帝陵永明宫便也成为了一个秘密,其规模堪比帝都禁宫,南北两宫一百七十八间正室,甬道相连,修缮摆件均以皇族标准布置,每处庭院暗池相连,只不过原本砖砌而成的宫宇都改为了巨石厚壁,隔水绝音。
宫内所有内墙离地两尺之处镶嵌油轨,透光琉璃玉石相隔,无论昼夜永远燃烧不灭,是为“永明”。这世上,知道这里的人寥寥无几,但连太昭帝也不知的是——这帝陵却住着不少人。
南宫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