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消息?”阿海赶忙问。
刘青一告诉李修三人,他们兄弟俩曾经喂养过一只流浪大黄狗。
穷人家的孩子自然是没什么好东西给野狗,只不过偷偷从自己的吃食里剩下半个黄面窝头,半个粗饼喂它。
那只大黄狗也就跟他们俩混熟了,时常来找他们玩耍。
兄长刘江明去了矿上之后,一连半年都没有音讯,愁坏了他们的老母亲。
刘青一尝试着找了几次,都被官府的人打了个鼻青脸肿。
后来,在一次他跟大黄狗说话的时候,心念一动,指着马车离开的方向说:“去找我哥!”
那大黄狗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叫唤了两声立刻就跑不见了,接下来的十几日,刘青一再也没有见到它。
就在他快失去希望的时候,一日半夜三更时分,院子里突然传来急促的狗吠声。
刘青一鞋也来不及穿就跑出了门,在依稀的星光下,他看见那只消失了十多日的大黄狗瘫卧在地上吠叫。
走近一看,才看清楚大黄狗折了一条后腿,浑身污血混着泥巴,本来就骨瘦如柴的它如今更加惨不忍睹。
他抱着野狗回到了卧房,给它接了碗清水,在油灯的光线下,刘青一注意到大黄狗的脖子上还系着一块布条。
布条是粗纱纺织而成,虽然上面污迹斑斑,但是他还是一眼认了出来,这是他母亲亲手织的布。
他颤颤巍巍地从大黄狗脖子上解下布条,在油灯下展开,在一团一团的污渍中看见了两个用血写的字:“救命”!
说到这里,刘青一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一块叠好的布料递到三人面前。
李修伸手接过,这块布料被叠得整整齐齐,但是上面的污渍还在,摊开来放在桌上,能看见一块一块斑驳的痕迹,不知道是那只大黄狗的血还是刘青一兄长的血。
布条中间,两个拳头大小的字,字迹时断时续,歪歪扭扭,看起来是咬破手指,在极为仓促的情况下写的。
如今血迹已经干涸,变成了深褐色,李修能够想象刘青一看见这两个字的时候的震惊。
“那你们去救他了吗?”珊瑚小心翼翼地问。
刘青一点头,又摇头:“救了,但没救成。”
刘伯宇替他解释说,刘青一连夜就叫醒了街坊领居,这里的人家几乎每一户都有年轻的孩子去矿上做活的。
二三十号人第二日就去找了官府,又被衙役打了出来,最后一个师爷模样的人出面,拿出一张盖过手印的契约,说他们当初都是签了三年的合约,上面写得明明白白,三年之内不准回家。
众人面面相觑,先前明明没有人提过这件事情,而且那契约还用的是难懂的小篆写成,别说大多数百姓都是大字不识的白丁,就算是认得几个字也看不懂啊!
后来,只要有人去衙门里闹事,便会有衙役拿着大棒当街就打,甚至抓捕入狱,还威胁说再闹,就扣掉所有劳工的工钱。
这么一来,谁都不敢再说一句话。
刘青一血气方刚,还要再去衙门寻理,反倒被街坊们拦住了,说万一官府真的动怒,他们的家人不就在矿上白干了吗?再苦也就是三年时光,忍忍就过去了。
“这算是什么家人?”阿海一巴掌下去,那张可怜的竹桌还是未能逃脱四分五裂的命运,竹篾散落一地。
刘伯宇一面帮他收拾,一面叹气:“这么多年的压迫之后,大家都学会了明哲保身的道理。”
“但是你们没有,是吗?”李修细心如发,早就看出了些许名堂。
刘伯宇点头:“我爹娘去得早,我很小就出门闯荡了,运气好跟着一个小帮派学了点皮毛功夫。很多年之后回到老家,才发现这里早已经不是我印象中的那个故乡。”
“我意识到老百姓单枪匹马,根本无法跟官府抗衡,必须要团结一致,才能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