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肃穆的金圣殿,西庆国国主承阳帝冷面坐于朝堂之上,一双虎目眯起,他本就身材魁梧,此刻高坐龙椅,居高临下,更添一份帝王威严。
殿上立着二十余位身着朝服的治国大臣,文臣武将分列左右两侧,皆是垂手低眉,别说直视皇帝圣颜了,连微微抬头都不敢。
整个朝堂之上,除了承阳帝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之外,再无其他一人敢发出任何声响。
近几年,国君的脾性越发难以捉摸,能够进入朝堂参与国政的这些人臣,原本都是些人中龙凤般的人物,但是随着一部分出头鸟被国君打压,另一部分识时务的早早告老还乡,剩下的这些个一品二品大员,哪一个不是如履薄冰,过着伴君如伴虎的日子?
更何况今日,是数月前吃了败仗,被南芳国俘虏的几位将军首领回朝的日子。
这几年与南芳国交战,虽说双方各有胜负,但是像这次一败涂地,丢尽颜面,还让国主亲自写信议和,并送去数千件珍玩给对方那个才不过十几岁的国主,如此奇耻大辱,在西庆立国以来,尚是首次,所以这朝堂之上冰冷凝固的气氛也就不奇怪了。
皇帝左手之下,群臣之首,一位白袍白发白须的老者双手交叉覆于身前,他的身材瘦削,肤色灰白,此刻双目微阖,似在闭目养神,神态颇为自若,与眼下噤若寒蝉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
最终,还是国君率先打破了沉默,沉声道:“宣。”
嗓音尖细的太监立刻拂尘一挥:“宣车骑将军,武卫将军,护军将军等进殿!”
随着沉重的殿门开启,一列五位身着武官服制的将领踏步而至,他们没有心思观察身侧诸位同僚或是同情或是玩味的表情,走至御前,齐齐叩拜,直呼:“臣有罪!”
“尔等有何罪责?”承阳帝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为首的车骑将军马千衡额头贴于地面,一只单眼紧盯着红褐色的地砖:“臣有负陛下重托,未能替陛下开疆拓土,扬名立威。”
“可有什么解释?”皇帝问。
“臣等无能,甘愿一切责罚。”马将军声音果敢。
承阳帝瞟了一眼跪于他身后的几人:“武卫将军似乎有不同看法。”
武卫将军魏子殷将头埋地更低了,恨不能钻进地底下去,但是他坚持说道:“此次溃败,微臣难辞其咎,但是国师大人何尝没有过错?他举荐数位高手,说是能轻易打开天莽山城门,却一再失手,延误了战机。”
承阳帝将一双虎睛转向神态平静的白衣老者身上:“陆国师,你有什么想说的?”
年岁老迈但是精神矍铄的陆琰终于微微睁开眼皮,露出一双少有的殷红色眼眸,他不慌不忙地朝国主一揖,开口说道:“老臣有愧,拼尽全力为国举贤任能,却不想一双老眼昏花,没能看清楚那几人的实力,未能协助几位大将军攻城,是老臣的罪过。”
武卫将军魏子殷见他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把自己的责任撇到一边,心中忿忿,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好一个‘老眼昏花’!好一个‘拼尽全力’!”
陆国师轻咳一声,朝着这几位跪拜的将军也是一揖,态度谦和,但言语却并未掩其锋芒:“老夫听说,虽然内应未能够按时打开城门,但是更大的失利是在城门洞开之后,不是吗?战场上局势诡秘难测,随机应变难道不是诸位将军该有的本事?而且敌寡我众,以数敌一,武卫将军该作何解释?”
年轻气盛的魏子殷气得瞠目结舌,正要与他辩驳,车骑将军马千衡低头横了他一眼,让他住口,在这档口,越是解释越显得自己无能。
“此次出战,臣等确实大意轻敌了,不敢为自己辩驳,请陛下降旨责罚。”
承阳帝眼角扫过陆国师的脸庞,陷入了短暂的思索。
马千衡跪拜叩头的身姿岿然不动,他也在等待陛下会如何处置于他。
这次吃了败仗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