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双手轻轻背在身后,无视挡在面前的深深敌意,扬眉礼道:“韩太傅!”
韩从逸右手一挥,围在案前的侍卫立马退去。他起身从上位下来,同样礼道:“云将军!”
白衣宽袍,身形高瘦,面容清朗,眉眼如月,不是云陌劫还能是谁?
黑眸落在案上,眼见一支锋利羽箭深插进黝黑檀木里。他绕过韩从逸,伸手取来握在掌间,微微低头再揖:“韩太傅受惊,得罪之处海涵。”
韩从逸看着眼前低垂头颅,微笑道:“想来云将军也是无心,不必挂怀。”
云陌劫也不客气,收回双手轻背在后,淡眸遛了一圈未曾停留,“下官远在边城军营对这兰台诗会已有所耳闻,但百闻不如一见。”
韩从逸开怀一笑,接道:“将军乃我朝第一位三元及第,若肯赏脸是在座诸位的荣幸。”语落方向候在一旁的婢女吩咐:“上座!”
“不需劳师动众。”云陌劫轻声阻止,黑眸似有若无地划过角落一处,眼底似有亮光闪过,“诸位继续,别扫了雅兴。”
院内仍旧静默,众人无不屏息凝气。
云陌劫无视聚拢目光状似随意的挑了个位置坐下,白袍轻扬,带起丝丝冷风徐徐送出。
韩从逸在他转身的同时眸底划过一色,待他坐定又恢复成往日精矍,缓道:“诸位若受惊吓,今日便到此为止。”
底下举子情绪渐渐平定,心思复又燃起,纷纷表态,两位重臣皆在,怎可错过这等大好机会。
韩从逸顺水推舟重出一题,立即有人附和,气氛复又燃起。
南烟于吟咏声中猛扯身旁人袖摆,挨近道:“坐在我们前面的人便是名响天下的云将军。”
等了半响也没见回应,她又扯了扯,声音大上些许,“怎么看也不像带兵打仗的将才,我可没见过这么秀气的武人。”
风净洛哪有心思与她闲聊,柳眉轻蹙,五指松开桌沿去绞垂在腰间的玉坠。心跳骤然加快,一声一声剧烈得她险些喘不过气。眼底似蒙重雾,水气迷蒙什么也看不清。
从云陌劫现身,水眸就没离开过他。思绪恍惚竟想不起自己为何会身在此处,他又为何会坐在自己前方。
重逢来的太突然,令人措手不及。
距离二人分别已有三月余。
那日从天池腹地赶赴乐都,刚进城门便有人来报,说景元帝急召,命他进宫议事。他走的匆忙,只来得及吩咐陆见离好生安顿她。
她趁各自回房的间歇不辞而别,连一句话也没留。
一别三月余,再相见白衣依旧,而她已不是青袍风六。
耳边娇脆声喋喋不休,她早无暇顾及,眼里盛水只有朗朗月白。
“姑娘对云某似乎颇有微词?”
风净洛全身一震,眼底水光渐退,熟悉清冽之气萦绕而来。
南烟也没料到他会回过头反问,一时大窘,偏又不甘示弱道:“你这皮相,真真应了手无缚鸡之力这话。”
云陌劫眸里盛笑,颇为有趣道:“以姑娘之见,云某应当如何?”
一股热血直冲额顶,南烟一拍桌案,豪气壮言:“力拔山兮气盖世,一夫当关万夫莫敌,血性豪千丈,方不负真男儿!”
她这一拍,未引得云陌劫不悦,反倒招来更多瞪视。院内全乃文弱举子,这一席话讽刺的岂止是云陌劫一人。
她却毫无所觉,斜眸挑衅道:“怎样?无话可驳?”
云陌劫脸色未变,唇角尤有笑意,眉宇间折痕渐生,黑眸轻敛让人捉摸不透。
南烟以为踩到他痛楚,不依不饶欲要再说,压在案上的手倏地被按住,她侧目以眼神询问,眸里荡满疑惑。
只听清雅女声从旁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