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骄阳下,少女躲在一片阴影里,但她的眼里全是光芒。
“我有一个喜欢的人,我喜欢他很久了。”
“谁啊?”林枫与她整日形影不离,却从未看出过半分端倪。
“1班的沈亦嘉。”江城子把声音压得低低的,生怕别人听了去。
林枫回想了一下沈亦嘉的模样,最清晰的还是高一的开学典礼,他代表全体新生上台致辞。那时候新生还没有领到校服,沈亦嘉穿了一件纯白色的衬衫,头发剪得很短,露出精致的眉眼来。林枫记得,那天沈亦嘉在台上站定后抬起头来,那一双桃花眼是如何摄人心魄。台下不管新生老生,只要是女生就开始窃窃私语。林枫猜测,江城子就是在这天被那双桃花眼勾走了魂魄的。
“不就是开学典礼嘛,也不是很久啊。再说,”林枫若有所思,“他一直都讲普通话诶,你不觉得他有点装吗?”豫城四中的学生人人都是一口□□,林枫遇到过沈亦嘉几次,他对食堂阿姨都讲普通话。
“他不会讲四川话啦,他是外地来的当然讲普通话了。”江城子急忙辩解道。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小时候就认识他了。”江城子忽然有点不好意思。
“难怪!你说你喜欢他很久了!不是吧?”
江城子笑笑:“小时候是喜欢过一阵,后来分开了我也就渐渐的忘记了。谁知道,他竟然来豫城念高中了。”
江城子第一次见沈亦嘉是在豫城的少年宫里,他们报了同一个书法班。后来江城子才知道,沈亦嘉的爷爷奶奶住在豫城,他考完小升初后被父母送来豫城过暑假。沈亦嘉的爷爷觉得一整个暑假都疯玩不太行,就给他报了个书法班。江城子从五年级就来这个少年宫写字了,暑假也不例外,每周去两次。等到六月中旬的时候,沈亦嘉也来了。
年幼的江城子对喜欢并没有什么概念,她觉得沈亦嘉跟书法班的其他男生并没有什么不同,顶多好看了一点。事情的转折点在七月的一场大雨里,江城子来得晚,刚好赶上大雨,即使打了伞衣服还是淋了点雨。书法班的孩子都在十一二岁之间,已经有了懵懵懂懂的性别意识。男孩子们看到江城子淋湿的连衣裙紧贴在背后,隐隐约约的露出天蓝色的小背心,都不怀好意的窃窃私语。
江城子身处在窘况里,除了低下头摆弄自己的毛笔外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男孩子们的笑声越来越大,江城子的头就越来越低,就在她快哭出来的时候,一件白色的运动外套盖到她背后。
“起风了,外套借你吧。”
那是沈亦嘉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只字不提她的尴尬,却又体贴的为她解围。十二岁的沈亦嘉像一颗种子一样埋进她的心里,等到她十五岁这年才破土而出,到今天已经是无法撼动的参天大树了。
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
江城子后来看《大话西游》,她听到紫霞仙子这么说的时候,她的脑海里总是一遍又一遍的回放沈亦嘉的剪影。
“后来呢?”
“后来暑假结束了,他就回杭州了。”
“那他现在还认得你吗?”
“应该不认识吧,毕竟都这么多年了。而且我们后来也没怎么说过话。”
“哇这么一年了,我一点都没看出来诶!”
江城子看着林枫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所以现在你也拥有我的秘密了。你的伪装也好,你的家庭也罢,现在开始我都知道了。我们都不再是孤立无援的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嗯!最好的朋友。”
那时大家都过于年少,以为誓言只要大声喊出来,好像就能永远不变。我们实在太过于渺小,曾经想要紧紧攥在手心的东西,时间的洪流一冲就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