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月闻言立刻凑上前去,把那石头戳子接了过来细细看了一看,这石头的质地倒是寻常,不过是一块半透明的白色冻石,质地摸着也只能算是普通,难得的却是在这印章的雕刻功夫上:这冻石上有一点黑色瑕疵,雕刻的人就雕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玉兔,把这一点黑色巧妙化作那小兔子的眼睛。
小兔子的一只耳朵上还钻了一个小孔,上面有一截红绳穿孔而过,曦月用细白的手指摸着那它,惊喜道:“我就是属兔的!真是有心了!”
再翻过来一看,印章的印面上刻着的字是正是“曦月”二字工整漂亮的小楷,早就有机灵的宫人去取了印泥和宣纸来,摆在曦月跟前,殷勤道:“格格要不要试试?”
曦月沾了印泥,双手用力把那印章稳稳地摁在了纸上,方才挪开,那张宣纸便被大家拎了起来抢着传看,任公公也凑过来看了一看,连声称赞这两字虽只是横平竖直的楷体,却胜在笔意舒展,结构流畅,必定是名笔所书的。
香雪笑着贺她:“难为丽嫔娘娘记得这么周全,知道咱们格格如今是要自己掌事的大姑娘了,这印章都给格格备下了。”
那张纸在屋子里传看了一圈,终于是回到了曦月手上,她这才得了机会自己好好看看,一展开那张纸,却是愣住了,小嘴微微张着,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香雪见她神情不对,立马挤到被人群围住的曦月跟前,低声问道:“格格怎么了?可是不喜欢?”
曦月声若蚊呐:“这是阿玛的字”几个字说下来,眼眶越来越红,眼看着泪珠儿就要滴下来了。
香雪脸色微微一变,立马把曦月一把摁进了怀里,扭头冲还在叽叽喳喳说着话的宫人们道:“你们这群没数的,怎么灌的格格,现在人都醉了,我得先把格格带回去歇着,大伙儿继续吃着罢。”
小叶子凑上来想瞅一眼,被香雪没好气地一把推开:“说的就是你,一天到晚没大没小的就知道闹。”
小叶子一听,赶忙往自己脸上招呼了几下:“嗳,都是奴才的错,格格这么小,哪能喝这么多。”又把众人排开,“姑姑快先带格格回去歇着吧,有事就叫我们。”
曦月被香雪一路扶着回去,后头还跟了几个帮着拎东西的宫女,她虽是有些头重脚轻,但也没到不能自己行走的地步,却还是软软地靠在香雪身上,做出那不胜酒力的模样来,其他人便也不会不识趣地凑过来了。一路上,她手里都紧紧攥着那石头印章,心里一时涌上来千百个疑问,却都不能问出口。
及等到两人好不容易脱离了其他人的视线,关上门到了小院里间,曦月才急急地问道:“姑姑可对这印章的来头有什么头绪?”
香雪从小炉子上取了热水,给曦月兑了杯热腾腾的蜂蜜水,才低声道:“依奴婢的想法,这必定是丽嫔娘娘着人去了格格家中,想办法让格格的阿玛递出来的。”
曦月蹬了鞋子,爬到了塌上捧着杯子盘腿坐着,杯中升腾起白色的雾气,暖暖地扑在她脸上,可她眼中却犹有几分冷冽的怀疑:“我知道丽嫔娘娘怜惜我可这种杀头的事情”
她在家中时,阿玛也试着想让些在外有些势力的友人帮忙,传递些东西出去,可每次东西递出去之后,都能被原原本本地给送回来。无论阿玛想了什么办法,哪怕是把东西藏在扔出去的秽物里,都没办法顺利把东西递出去。
最可怕的是,每送回一次东西,家中就要有一个下人被拖出去,然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曦月虽然还小,却也从嬷嬷的只言片语和恐惧的眼神中,明白了他们家的两进小院就是一个被外人控制的密不透风的铁桶,这家中的人能看到的天,就只有院子上空那么大。要把他们与外面的世界严严实实的隔离开,一个缺口都不能有。哪怕是这个院子第二天就要被夷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