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的贵人们和往来的大人们差遣。”
曦月把车窗帘子掀开一角,好奇地向外看去,果真是一派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这长街在紫禁城外横贯东西,五湖四海的商贾们从远处运了各地的奇珍异宝来,就着运货的马车支起摊位来。曦月粗粗扫过一眼,见卖的有瓷器c铜器c珐琅c钗环,甚至还有人拿笼子关了只样貌奇特的鸟儿在出售,真可谓是琳琅满目了。
那些商贾身上穿着的衣服,头上裹着的头巾,多是她不曾见过的款式,有不少穿着深蓝色补服c戴着顶戴的大臣们都站在摊前询价,还有些从附近赶来凑热闹的百姓,也一个个凑在各个摊前兴高采烈地瞅着。
她长到这么大,第一次见到“集市”这种东西,往常在书上看过好些,却没想到亲眼见到,却比想象中还要有趣许多,只把魂儿都飞到了马车外头去,一双眼看着车外的人群,喃喃念道:“要是我也能来这集市上看看,便是让我一年不吃肉,我也心甘。”
忽然耳边又听得一阵男子粗犷的吆喝声,随即从斜里冲出来一只马队,把拥挤的人群从中生生挤成了两边,曦月的马车被这么一挤,眼看马儿就要撞上路旁的一处卖瓷器的摊位去,赶车的小太监眼疾手快勒住了缰绳,将将刹住了车。
曦月一时没反应过来,身子向前一倾,额头磕在了车窗沿上,疼地“嘶”地吸了一口气。
那赶车太监怒道:“这是哪来的不长眼的马队!”
曦月倒在香雪怀里,让香雪替她拿帕子揉着额头,耳边听得个熟悉的声音,操着奇怪的腔调道:“还不是你们满人的地方太过狭窄,把我们的马儿都在这皇宫里憋坏了。”
是那上回救了自己的小王爷!难道今天也是他要离宫的日子?
曦月猛地坐了起来,想要掀开帘子,犹豫了一会儿,却只是把耳朵贴近了车窗,屏气仔细地听着外头的响动。
木伦好不容易从这深宫高墙中解脱出来,一时难免有些得意忘形,方才是他自己没能勒住马儿,此刻有些理亏,然而小男孩的自尊心作祟,嘴上仍是不服:“虽是爷冲撞了你们,可要我说,这路本身就有些问题,这么多的人,才这么点宽的路,岂不就是应了你们满人那什么‘狭路相逢’!”
曦月听得嘴角一弯,心里想到,这的的确确是“狭路相逢”了。
奇怪的是,她此番的劫难大半都与这飞扬跋扈又说话不中听的小王爷脱不开关系,可此刻听到他在外头说话,心里记得的仍是对他当日出手相救的感激。
那赶车太监虽是猜到了木伦的身份,可只当没认出来,嘴上也是不依不饶道:“这里头坐着的可是我们格格,格格本就要去静养,又被您给冲撞了,您看这可如何是好!”
木伦听得“格格”二字,脸上的表情猛地一敛,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然径直拍马向这马车过来了。
那太监被他这横眉竖目的模样吓得有些发慌,早就听说这蒙古王爷不讲礼数又蛮横无比,莫非是被他给激怒了,要直接撞翻他们的马车不成?
坐在车内的曦月听得马蹄声渐渐逼近了,心也跳得越来越快了些,忽然,那马蹄声又消失了,她一动也不敢动地坐在窗前,好半天,没再有别的动静,才有些奇怪地试探着出声道:“公公,咱们继续走罢。”
车门帘子被猛地掀开,一堆垒得乱七八糟的盒子c包裹被人扔上了车来,本就不大的车厢顿时被塞得满满当当,还有不少塞不下,直接“哗啦”掉在了地上,直把曦月逼得往角落里挪了挪。
“这是怎么”曦月一抬头,正对上木伦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他今日仍是那样束着发,不过换了一条深紫色嵌琥珀的发带,大约是因为要骑马,身上穿的是件麂皮的小马甲,脚下蹬着一双云纹马靴,脊背挺得笔直,整个人显得利落又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