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灵站在原处不动,只是脸上笑盈盈地看着杜恒公子。
杜公子来过多次,更与其他公子哥儿探讨交流过,知道眼前这位丫头虽然年纪尚幼,但却是如梦姑娘最贴心的丫头。
从前如梦姑娘说起自己的诗,总是挑拣出其中不通之处,有时候言辞之坦直尖利,常常让杜公子如鲠在喉。
但是上一次,自己给了诗集给如梦姑娘后,却一反常态地看到了她对自己毫不吝啬的赞赏之词,让自己重新鼓起勇气再接再厉。
如今如梦姑娘的这位烟儿姑娘这样看着自己,十分反常。
难道......?
杜公子抬起头看了看何灵,何灵依然笑嘻嘻地看着杜公子,看得十分直白赤裸。虽然何灵尚且年幼,但那时候的女子怎会有这样直白的目光盯着男子,直把杜公子看得面红耳赤了起来。
不仅如此,这位烟儿姑娘还开口了,“杜公子,我家小姐说了,公子的诗......与众不同,自从得了公子那本诗集了之后,我家小姐可是行也在吟诵、卧也在吟诵,便是沐浴更衣之时,也总是无意中吟出‘昨夜好大雪,遍地一片白’。杜公子,我家小姐可从没有对其他的诗歌这样着迷过......”
原本已经面红耳赤的杜公子听了何灵的话,结结巴巴地说,“烟儿姑娘......你家小姐......如梦姑娘当真......当真如此喜爱我的诗?”
何灵笑嘻嘻地说,“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喜爱了,我只知道我家小姐在拜读杜公子诗集时,可是焚香沐浴的。而且啊......”
杜公子着急地追问,“而且什么?”
丽娘在帘子后面轻轻咳了一声,“烟儿......”
何灵吐了吐舌头,小声地说,“杜公子,我家小姐这是难为情了。杜公子,我家小姐可是捧着你的诗集三日没放手呢。我家小姐说了,古往今来咱们历来写诗都是讲究一个含蓄韵味在其中,那些诗歌都是极美的。可是,杜公子的诗,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如此直白又通透。如果说古来诗歌是朦胧的江南烟雨之美,杜公子的诗,那就是塞上大漠孤烟之美了。杜公子遣词用字,不拘泥于温软又朦胧的婉转之词,反倒是专攻直击人心的大写意之词。读起来有如烧心猛酒,畅快淋漓啊。当世之人是领会不了杜公子诗歌之美的,也不知道十年或者百年之后,有多少人会遗憾,杜公子竟然未给世间多留下一些大作。所以啊,我们家小姐......”
这一番马屁拍得杜公子神魂颠倒几乎要昏厥过去。
虽然何灵在他那本诗集中确实也是绞尽脑汁写了些赞美之词,但是何灵内心实在是有些瞧不上这些打油诗的,违背自己的本心去夸赞自己根本就欣赏不起来的东西,哪里会有多少打动人心的溢美之词?
可是,从烟儿口中说出来的赞美之词就不同了。
烟儿是谁啊?如梦姑娘身边最贴心的丫头。
如果如梦姑娘真的瞧不上自己的诗词,那她身边的这个小丫头一定不会有这样的反常举止。如果烟儿所说的是真的,那如梦姑娘在自己的诗集上写的那些赞美之词不仅是真的,而且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真实情感写下的。
如果真如烟儿姑娘所说的,那从前如梦姑娘所说的那些批评之词,那不是批评啊,那是在给自己一些写诗的建议。
如果不是真的喜爱自己的诗作,哪里会这样用心地挑拣其中的问题?
从前自己还错怪如梦姑娘了,还以为她也跟其他人一般瞧不上自己的诗作。
可是,现在想来,她何止是瞧得上,简直是大大的瞧得上。
听听烟儿所说的,这些话哪里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能说得出的,一定是如梦姑娘在她身边反复提及,她才记得这样清楚的。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眩晕!
杜公子满眼金星地看了看何灵,又看了看帘子后面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