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凌晨一点钟左右,个警察执着警用记录摄像进了抢救室,当时抢救室里面像往常一样平静得一片混乱。
我抬头忘了一眼,以为又是来酒驾采血的,随即也就没管他们,继续接我的心电机。
“你们”领头的警察大腹便便好似高傲地开口,但是没人理他,我觉得他可能感觉到了有些尴尬。
自从上一次,来我们科室说我们都搞死人了的那个警察来过以后,我们对警察的态度就冷淡很多。
他见没人搭理他:“咳”似乎在找存在感,“那个”还是没人搭理他。
“这边找一下王贵存的死亡证明和记录拍一下。”他对着抢救室繁忙的空气说道。
其实老师们是故意晾着他的,“什么王贵存?”总带教嘀咕了一声,“哎就是那个前两天被一个喝安眠药开车撞死的老人家。”叶子老师冒头回了总带教一句。
接下来,是一片寂静
因为
他的死亡记录
心电图好像忘了拉了
“哦”“完了”叶子倒吸一口凉气,“好像没拉!”因为老人家被送来的时候已经走掉了,当时情况又比较紧急,我们只顾着抢救还有一丝生机的老太太。
“120有没有?”总带教跟个小孬子一样问叶子老师。
叶子老师哭笑不得:“120还叫我们给他拉一个呢!”然后转头问我,“韩旭,你拉了吗?”
我故作怯生生地摇摇头:“没有”
一时间大乱,跟着一群不靠谱忘性又大的老少女们干事情,就是这样又慌又忙,“赶紧去太平间补啊!”叶子老师手拿着导尿管着急地说。
“我这正在抽血气。”总带教扫视抢救室,目光落在我身上,不说话,我很明白她什么意思,便主动提出:“要不,我去补?”
我望向门口的警察同志们,提出了一个胆小的请求:“有没有跟我一起去的?”
警察同志可能是不满意我们刚才不予理睬的态度,义正言辞地拒绝道:“这是你们的事情,与我们无关,请配合提供王贵存的死亡证明和记录。”
我头都要炸了,于是乎,我一个人,凌晨一点钟,推着一台心电图机,在医院悠长又寂寥的通道里叮叮当当走,急诊大楼通往住院部的大通道真是又长又安静,安静得能听到你走路“踢踏踢踏”的脚步声c你的呼吸c你“砰砰”的心跳。
我真想大吼一声“我为什么要一个人去太平间拉心电图啊”来打破这寂静死人的气氛。
大多数医院的太平间都在住院部的负一楼。
我推着心电图机的小车子坐上住院部的电梯下了地下一楼,寻寻觅觅间找到太平间,一推门,从里面溢出缕缕白烟,走进去,墙上面挂着各色金灿灿红彤彤的寿衣,里面灰暗并且烟雾缭绕,桌子上c地上,零零散散的落着烟头,我当时紧张得皮肤尺寸都崩小了一码,越是紧张越是精神高度集中在周围环境的细微变化,“逝者已逝”,我心想,也不敢弄出什么多余的声响打扰到他们的永眠。
“王贵存,王贵存,王贵存”我心里反复默念着他的名字,在一个个黄色装尸塑胶袋上找他的名字,当你看到一个失去生命的尸体上标着他们的名字,莫名地觉得惋惜和好奇,因为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名字,你会去好奇他是怎么死的。
“张霞c”我推着心电图机的小车一个个挨着找,“徐春明c”不是,又不是,总感觉在我看不见的死角里有谁在窥望着我的一举一动,在我有丝毫冒犯的动作时突然跳出来把我掐死,吃掉我的头颅和犯贱的手,于是我抬头小心翼翼地环视了一周,在烟雾缭绕间寂静地躺着一具具亡故人的肉身和生者对他们的挂念——有的人桌上摆了纸钱c金纸折的元宝c纸房子c纸人,有的甚至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