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脚都在打着哆嗦, 谢未言听见有东西与地板摩擦发出的声音。破庙里过于黑暗,门打开便能感受到有光线, 他不知道现在是应该保持半睁着眼睛不要动, 还是应该赶紧闭眼,模糊之间, 似乎是听到有什么东西从门口爬进来。
断断续续的呻一吟,以及浓重的血腥味。
他能够感觉到,味道源泉逐渐靠近,拖动身体时与地面摩擦发出声,野兽一般的喘息, 不过片刻以后, 那东西停留在他面颊之处来回打量,呼出的热气都喷在脸上, 仿佛下一刻牙齿就要落下来,明明知道现在一动不动才更加危险,谢未言却仿佛完全被吓呆了。
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想起二哥之前说的, 只要把自己藏起来,幻境就会消失不见, 明明已经退无可退, 剧烈的颤抖任谁也都能发现他其实醒着,面前的决计不可能是幻境, 马儿死亡似乎还是没有办法让他认清现实, 只是一味的想要逃避。
直到他听到支引的声音, 在这样安静的时刻突然响了起来。
“你们鬼鬼祟祟的,在干嘛?”
谢未言不敢出声,可还是担心支引陷入危险,忍不住想要把支引拉下来,他听见另一个男声响起。
“给师傅做护理,他受伤了,怕吵醒你们。”
谢未言听到这声音熟悉,应该不是什么怪物,一瞬间来了精神,闻言睁开了眼。
于是,他被面前老道士那张放大的面孔吓了一跳。
这苍白的脸面距离他极近,怕是要将毛孔都研究的清楚,面容发青,呼吸之间哈气都喷在了谢未言脸上,黑暗之中轮廓模糊,但还能认出是宋远二人。
“你!你闲得无聊看我做什么?”
“哈哈哈哈哈不装睡了?”又是那熟悉而毫不正经的笑声。
“看你抖得像个筛子,怕不是被吓得,动都不敢动?”
谢未言翻了个白眼,翻身坐起来,见自家二哥也醒了,自觉拖着受伤的胳膊去生了火。
火光亮起来,他便能够看清眼前的景象,宋远倒还是那幅模样,沉闷而严肃别无二致,只是眼前这老道士,一张脸白里发青,呼吸粗重,浑身散发出十分浓重的血腥,仿佛是被什么利器乱戳一通之后,左臂半边胳膊都已经血肉模糊。
“哈哈哈看你实在是有意思的紧,比我这闷徒弟好玩多了。”
宋远闻言看了谢未言一眼,一挑眉头,没有出声。
此刻也已经顾不得他的调笑了,谢未言眼睛盯着那明显还没有出现多久的伤口,联想到深山的种种,直觉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他开口问道。
“你这伤是怎么回事?你们到底为什么会从客栈里面突然消失的?”
老道士横躺在谢未言边上,低头看了看,自己正在被包扎的胳膊。
“消失?那客栈到了夜间,本就不是人可以住的地方,自然是要消失,至于在这林子里所受的伤,具体是个什么东西,我是不清楚,不过你们应该也有发现。”
“这路走到一半,山腰上有不少动物尸体,都已经是一摊白骨,这是极其不正常的尸体的腐化需要过程,按道理来说,越是大面积的死亡,处在腐化中的尸体才应该越多才对,可我们从头到脚,只在天黑之时看见过一次有腐肉残留的尸体。它们的肉都去了哪里呢?”
谢未言脑子反应了一会儿,重点却没有停留在老道士说的白骨上面。
听这人说起,客栈本就不是在夜间可以居住的地方时的语气,他和宋远两人,分明是最开始就清楚客栈中的古怪的。
可当初选择住所时,又偏偏就是这二人,提议要去那客栈里居住,到底是图个方便,考虑不周,还是有意将他与支引二人引往此处,拖进这小镇的麻烦里,谢未言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