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子里布满深沉的痛苦和悲哀,可声音听上去却仍旧平静无常。
不怪楚折笙认不出他,他来见她之前,服下了烈药,伤了嗓子。
所以才能相安无事的和她相处这几日。
楚折笙吹着眼眸,细长的睫毛长泪光斑驳。
“阿九,你真好。”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恍如细碎的雨点落入江河。
元铮面上血色尽失,心脏受到剧烈冲击,在一瞬间痛得没有知觉。
他的喉咙,仿佛被卡满了无数的鱼刺,无法吞咽,只能任由疼痛肆虐。
好吗?
他好吗?
折笙我不好,我是个罪人,我是罪人!
“一定会有人比我更好。”他的声音带哽。
楚折笙微微摇头,双眸如死水般。
“这世上的人,都不及阿九。”
霎时间,阳光辗转游离到他的身侧,浅金色的光芒映上他黑色的华贵锦衣,在他周身勾勒出或深或浅的光晕。
他眉间盛开一抹极柔软温暖的笑,手下的动作却愈发的温柔。
“阿九,我真想看看你。”楚折笙眼眸弯弯,露出恬静而又柔和的浅笑。
她想看看啊。
这个如春风秋月一般温柔的男子究竟是什么模样呢?
他的眼睛一定又黑又亮,像黑宝石。
他笑起来,一定比这满山的梨花盛放还要和煦温暖。
他一定温柔又可爱。
元铮手上的动作一顿,眸光暗沉。
“会有那一天的,楚楚相信我吗?我会让你的眼睛好起来的”
只是,你到时候还愿意承认我吗?
他就是个小偷,自能躲在这无人为知的角落,窃取着和她的幸福光阴。
和她相处的每一滴时光,都深深地镌刻在他的心里。
他一定会治好她的眼睛,让她看看阳光看看世间一切美好之物。
而他,就不必了。
他是罪该万死的恶人,他不配陪在她身边。
“好,如果真的有那一天。”
我想睁开眼,第一个看你。
到底是何等风雅的人物。
上完药之后,元铮觉得今日阳光灿烂,亲自烧了一桶热水,又去摘了一些梨花兑入水里,他想为她洗头发。
楚折笙坐在阳光下,她的发带许是太过复杂,他一只手解了许久也未曾解开。
“阿九,你是左撇子吗?”
她心下疑问。
站在她身后的元铮眸光又是一黯,唇角却仍旧挤出一抹笑容。
“怎么不说话了?你们那里的人,不管用左手的人叫左撇子吗?”
“管。”他低垂着眉眼,指尖隐约发颤,却终究将她的发带取下来,一头青丝如瀑布般披散而下。
而元铮的额头上已然冒出密密麻麻的薄汗,右手的袖管空荡荡的,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
他不是左撇子。
只是,没有了右手而已。
可这并不妨碍他,他照样可以为她做到最好。
他单手执起水瓢浸湿她的长发,楚折笙弯着腰,任由他予她洗发。
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着。
“阿九,你成亲了吗?”
他的动作一顿,“成了。”
“那你怎么会来药王谷呢?你的妻子呢?”
“我的妻子”他凝眸看着她,手下的动作又温柔了几分,“我伤了她的心,她走了”
“啊?怎么会这样?”
“不过没关系,我会找到她的,哪怕海枯石烂,我也会找到她,让她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