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之人醉意全无,噤若寒蝉埋下了脑袋。
唯有跳舞之人似彩蝶般转着圈,蹁跹的裙摆令人眼花缭乱。
“各位爱卿,守岁之时应与家人团聚,都回吧。”公孙奕冷眸瞥过众人,寒着面容。
自知说了不该说的,百官恭贺之后,徐徐退出殿中。
一曲终了,女子欠身,退居一旁执起一杯酒来,“陛下,小女子敬陛下一杯,仙悦一舞,江山永固。”
公孙奕见她低着头,面纱之下,难以辩出模样。
他未曾开口,食指点在桌案轻敲了三下。
女子心领神会,广袖遮面饮下清酒,续而,又掂起桌几的酒壶来,迈着细碎步子向着高位走去,“陛下,奴婢为您斟酒,这守岁之夜,自当一醉方休。”
朱戟伫立在公孙奕身侧,见状惊疑不定。
宫中舞姬如此大胆还真当前所未见,意图攀龙附凤者不胜枚举,这般堂而皇之的少之又少。
然而,公孙奕懒散的往龙椅轻靠不置可否,朱戟也不敢贸然阻挡,目视着女子缓步至他身边。
清酒斟满,公孙奕薄唇勾起,左手捋着袖口,右手捡了个空杯,“再来。”
女子依他意倒了两杯酒,满满当当正好,再多一分就会溢出杯沿。
公孙奕掂起一杯来,女子怔了怔,举起了另一杯。
他探出握着酒盏的手与她手腕交错,绕了半圈凑到了唇边。
女子猛然愣住,不止是她,朱戟也懵了。
两人交杯,这是新婚夫妇合卺酒的仪礼。朱戟不傻,暗自揣度八成是陛下动了心,当即俯身带着一干宫婢侍从退出太平宫。
空空荡荡的殿中只余他二人,女子却无进一步动作。
“怎么?还不满意?”公孙奕轻笑,沉凉凤目锁定着女子清灵的眼,“多年前,太上皇以酒入药,让朕要了你,故技重施有趣么?”
女子纤细的手不自觉一抖,酒撒在嵌金的桌台。
公孙奕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薄凉唇翘起的弧度似在嘲笑她的愚蠢。
“你既然知道是我,为何还让我留在这?”叶芙不再捏着嗓子,时隔四月,她筹划了这一切,不曾想,方打了个照面就被他识破身份。
“朕想看看,你还有什么把戏。”公孙奕依旧搭着她手腕,酒盏贴着薄唇,啜了口。续而,他放下,斜斜的往她湿润手背瞟去,“酒里下了什么药?怎么不敢喝了?”
一语中的,叶芙手抖得愈发明显,连带着袖口舞衣嵌着的铃铛清脆作响。
为他斟的那杯酒,砒霜夹在指甲里,谁想他神不知鬼不觉的调换了去。
她垂下眼,杯中波光粼粼,册封之夜的场景在眼前清晰。他说思虑三日,而父皇却连三天都怕夜长梦多,匆匆逼迫公孙奕娶她。
“没错,我是下了药。”叶芙搁下杯子,反而坦然冷静,“横竖都是一死,我不怕。”
闻言,公孙奕眉梢挑起,须臾后,倚着龙椅笑意更深了,“朕要杀你方才就杀了。”
“岂不是我还得感谢陛下?”叶芙负气的放下杯子,“此无旁人,陛下别再假意惺惺,叶芙就在这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她扬起下巴露出雪白脖颈,弑君,乃是她破釜沉舟的决定,不成功必成仁,踏进太平宫,她便没想过要活着回去。
“昭阳,你说完了没有?”公孙奕抬手揉着眉心,隐隐透着不耐烦。
“别再提我名号!这是我父亲赐的封号,你不配提起!”叶芙积压了多年的怨恨在这一刻犹如火山喷涌,歇斯底里吼起来,“公孙奕,屠杀我叶氏六百,囚禁我父皇三年,就连我的睿儿你也要转手赠予白玉婵,我欠你什么你要赶尽杀绝!”
公孙奕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