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琳?!你是海琳吗?
尖锐的问话,来自她身后,来自遥远的过去,犹如利刃穿心,狠狠地刺痛她,剜出鲜红的血。
她是海琳吗?
不!她不是,她不是李海琳,不是那个早该尘封于回忆里,烧成灰烬的女孩。
她不是,不是……
春雪急促地走着,高跟鞋踩在湿润的地面,撞出一阵阵回音,回音缭绕在她耳畔,回荡于她心口。
她的心怦怦跳,和着逐渐激烈的雨的旋律,交织成一首忧伤的哀歌。
于是恍惚之间,她彷佛又回到过去,回到永远离不开的梦境里,她走在湿湿冷冷的山林里,寻不到出路。
在作梦吗?现在的她,是在梦里吗?为何那股饥寒交迫的感觉又袭来,那晦涩阴冷的绝望又当头罩下?
“春雪,上车!”
有人唤她,有一道光在迷蒙的雨雾里隐约闪亮。
“春雪,下雨了,你快上车!”
是谁?是谁在唤她?是从何处点亮的光?
她茫然四顾,好一会儿,总算寻到了光源,那是车灯,是一辆很帅气的白色跑车,车里,朝她焦灼地喊着的人,是杜唯。
她站在原地,傻傻地,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的人,他带来的光。
“怎么了?你发什么呆?”他叹气,下车奔过来拉住她冰凉的手,将她推进车厢。
待两人都在车厢内坐定,他掏出手帕,擦拭她脸上的雨滴。
她怔怔地领受他的温柔,一动也不动。
“你还好吧?春雪。”他低声问。
春雪。
她一凛,身子轻颤。
对了,她是春雪,该是属于春天的那场纯洁的雪。
她是春雪,是春雪……
她深吸口气,振作精神,接过手帕。“我自己来。”
他打量她,见她神情又恢复一贯的漠然,眉宇微微收拢。“究竟怎么回事?刚刚那个女人是谁?你们认识吗?为什么她叫你……海琳?”
她震了震,心韵乍停,表情却未变。
他深深盯着她,像是要望进她灵魂深处。“海琳……是谁?”
她垂敛眸,菱唇逸出低语。“海琳是我以前用过的假名。”
“假名?”他讶异。
“五年前,我因为跟妈妈吵架,离家出走到台湾来,我怕自己的行踪被追到,所以一路上都自称是——李海琳。”
“李海琳。”他哑声咀嚼着这名字。
“刚刚那个水果摊的老板娘,就是那段期间,我在南部一间民宿认识的,当时她在民宿工作,我为了练习中文,经常会拉着她陪我聊天。”
“原来如此。”他仍旧盯着她。“那为什么你要跑来这里看她?”
“你怎么会知道我来这里看她?”她不答反问。
“是意诗告诉我的,她跟踪你来到这里。”
她扬眸望他,见他嘴角似是噙着苦涩的自嘲。“所以你知道我向她打听你身世的事了?”
他默然点头。
她也点点头,撇过苍白的脸,对着凝雾的车窗。“我其实不是来找那个老板娘的,只是因为忘不了过去的事,才来到这里。”
“过去什么事?”
“我不是说,五年前我是离家出走的吗?后来我爸妈就来找我了,他们好不容易在那家民宿找到我,想把我带回家,我死也不肯,哪知道后来……”她蓦地噎住。
他注意到她双手紧拽着裙摆,显然正压抑着激动的情绪。
某个意念掠过他脑海,他大惊。“难道是那场车祸?”
“……没错,就是那场车祸。”她嗓音细哑。“就因为我太任性,逃到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