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照,夏虫唧唧,金黄色的余晖尚未完全没入山头,远方天际便已缓缓勾起一抹迫不及待绽放光芒的弦月。
弦月,微缺的月,映照在心底,也是徒然增加几许遗憾。
杜皓铮掩上落地窗前厚重的帘幔,将属于红尘的一切喧嚣纷扰阻挡在外,回到属于自己的一室宁静。
七月的日本,气温正开始节节攀高,他的录音工作已经告一段落,正式进入后制阶段。从现在开始,截至发片日之前的时间,将会是他最悠闲的时光。
演奏专辑不比一般歌手唱片,不需要太多行程满满的华丽宣传,而向直海会同唱片公司,打通了日本和台湾的乐器行通路,只要他的新专辑开始发行,唱片行和乐器行便会同时铺货。甚至,向直海还谈了几支广告搭载他的配乐,一副誓言将他推上顶峰的势在必得模样。
杜皓铮不担心新专辑销量,也不担心黑音乐底下那几个老干部,会趁他不在台湾的这几个月时间胡搞瞎搞……向直海这个老朋友痞归痞,却从来没有靠不住的时候。
只是为什么还如此心烦意乱?其实,他心里隐约明白,这份焦躁不安是来自于对韩玥的思念……
这段期间,曼曼来过几通为他加油打气的电话。恍惚之间,他突然惊觉耳边那道嗓音不是他殷殷期盼的,韩玥独有的撒娇柔软语调。
他是那么清楚地感受到内心那个属于旧爱的角落正在枯萎……假若曾经如此深刻的爱情终究会凋零,那么这世界还有什么情感值得被相信?
他低叹了口气,只觉得刚才看见的那片无边夜色又更加沉重深浓。
在他启程到日本的前几个星期,韩玥并不只有每星期四与他见面,只要她有空,或是去乐器行等他下课,或是晚上绕去黑音乐带些宵夜给他。
他并不讨厌她的亲近,只是,当她用那种全然信任与恋慕的眼光望着他时,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回应她多少。
当韩玥那么认真地说,她觉得她是为了他的笑容存在的时候,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却又在分离之后惊觉自己竟然已经如此思念她……
杜皓铮为自己倒了杯水,眉头还犹自舒展不开,又是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响起。
唉,又来了!他眼底深深飘过一抹不耐烦,放下水杯,花了几秒钟犹豫究竟要去开门,还是关上耳朵假装自己不在房内。
当初,他拒绝唱片公司提供的暂时住所,自掏腰包选择合意的饭店下榻就是为了避免这些困扰,没想到时日一久,还是有几个消息灵通的女性工作人员打探到他的饭店房号。
他的长相本就讨好,身处在性观念开放的日本,所待的圈子又是性关系不太单纯的娱乐圈,即便他已经尽量保持疏离与冷淡的态度,偶尔还是会有几只想跳到他床上的燕子蝴蝶飞进来。
想好了拒绝的理由,杜皓铮敛了敛心神,走到大门猫眼前窥探了一下来人——
没有人?他眨了眨眼又看了一次,没看错,真的没有人。
约莫是等太久先行离去了,也好,省掉他一桩麻烦。杜皓铮掉头往回走,门铃声此时又响了。
怪了!他疑惑地把大门拉开,蹲在地上的小影子突然在这时一跃而起,紧紧地攀住他脖子。
一个令人措手不及的拥抱与再熟悉不过的口吻撞进他怀里……韩玥?
「杜皓铮杜皓铮杜皓铮杜皓铮!我好想你喔!」小女生的口气兴奋至极,给他一个好大的拥抱之后,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疑惑地对着他的脸庞左盯右瞧,问道:「咦?你剪头发了?」
真的耶!杜皓铮剪头发了,他头发剪短到一个只微微碰到肩膀的长度,眉宇间带着股悠然的自信,稍微中和了本身五官的阴柔感,更添了几分俊美,咦?他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忧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