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深夜,他在自家的浴缸里发现她——她蜷缩着、瑟缩着……一如十多年前那只跑进他浴缸里的幼猫,瘦小脆弱到无力对抗什么似的,躲藏着自己!
他不安的、颤抖的走到浴缸边坐下,“严水练,你怎么了?”
再将她瘦小脆弱的身体抱进怀里,试图给她温暖,“我不过才离开半年,我以为那对你来说并不会有什么不同,但是那对我来说却是日日夜夜的煎熬,因为我想你想到恨不得丢弃一切……但是我不能,你懂吗?”
感觉到她在他的怀里挣动了一下,他更加用力的将她抱紧,“我希望我可以提供给你的一切,都是由我自己亲手所累积的,所以我才必须离开这里;只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却让我很后悔离开这里、离开了你,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了?”
而他又到底是触动到什么了?
自从那天她像个迷途孩子般的叫唤他后,她便一日比一日更加接近十多年前那个属于李相思的原型——呆滞到一无反应,沉寂到几近没有生命……
而他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让她退缩得如此严重?
他只能猜测,是否她已忆起往事,因而害怕他,或是憎恨他?思及此,他的双手发抖到几乎就要承载不住她的重量了,“如果你真的想起了什么,我要亲耳听见,你懂吗?我要亲耳听你告诉我。”
“我找不到你!”如童音般的嗓音诉说着,小小声的、细细的飘进他的耳里。
“你说什么?”将她抱进卧室,安置在自己的胸前,“我要你试着说清楚一点好吗?”
双手无意识的将她紧紧抱着,彰显出他心中的紧张与紊乱。
“我找不到你!”她略显困难的继续说着,“我的情形有点像是学习障碍,一般人有的是无法辨识文字的阅读障碍,只是我的症状却是无法辨识人!所以不是我不要走到你的身边,而是我不能走到你的身边,因为我不能在人群中找到你!”
“为什么?”他简直不敢置信的将她紧紧拥抱住,内心深深的伤痛着。
“我不知道。”她疲倦的栖息在他炽热的怀里,“小蝉妈妈曾经帮我做过检查,但是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我看得见每一个人,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辨识出人们的长相!每个人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而我却和别人不一样!”
“是的,你和别人是不一样。”因为她是他唯一不能摧折的人,也是他唯一甘愿为她折下骄傲的人。
“小蝉妈妈一直告诉我,要爱自己现在的样子,但是我是什么样子呢?”她微微挣出他密实的怀抱,仔细的看着他的五官,“你又是什么样子呢?有那么多的人认得你……我却在找不到你的时候发抖了,所以我是不是也在害怕呢?”
只是她害怕的是什么?是害怕失去他吗?
“你是应该要害怕的。”他仰高头,吞下梗在喉咙里的无尽悔恨后,才又低下头,珍爱的轻抚过她裸露在肩背处的伤疤,“但我以为你只是……因为你的心实在是太痛了……”
真的是太痛了……
“痛?”她疑惑道:“我并不觉得痛啊!”
“那是因为你忘记了!”他既恐惧、又战栗的将她那过于平静的脸轻捧在自己的掌心里,万分谦卑的祈求着,“如果忘记可以让你感觉不到痛楚,那么……就请你一辈子都不要再记起来。”
好吗?
“可以吗?”她眨动着双眼,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就算我一辈子都不能再人群中找到你,这样也可以吗?”
“你不必找我,因为我会自己找到你的。”谁教他在为她折下自己的骄傲之前,早已经深陷在她异于常人的平静无波中。
“所以你和小蝉妈妈还有熊爸一样的爱我吗?”她平铺直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