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饭、生多少火?
冬日里,军士将卒一个小队换下要洗涤的衣裤鞋袜就有小山堆那么高,她常常洗到直不起腰。
出门在外,爬山涉水,士兵的衣物少有完整的,她要缝要补,双手坑坑疤疤。
严冬来临,她又带头给大家缝冬衣,棉絮一层又一层的铺,从加厚的底衫到夹袄、厚实大衣,一样不缺。
至于亲手为他做的软甲他起初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直到有一天见到有人吃味的跑去找她,要她比照给他做软甲的布料也做一件。
他不动声色,回去把自己每天不离身的软甲脱下来看,这才发现她亲手做的贴身软甲里三层外三层都缝上了油透纱帛、丝棉,最后用素色绵绮缝了个仔仔细细。
兵士们穿在身上的锁子甲,经常因为碰撞弄得浑身是伤,他却全然没有这层隐忧。年复一年,她变成他们的一份子,成了孙营中不可或少的帮手。她跟着他由衮州到堑河,又从堑河到慕兰州,再从慕兰州翻过上神山回到了衮州。
跋山涉水,餐风露宿,一点优待也没有,五年弹指过去。
女人的一辈子有多长?她的花样年华都耗在上头了!
孙上陇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心有茧,那是长年握剑的成果,那分明的骨节、暴凸的青筋,和寻常女子的优美纤细天差地远。
她做不来绣花,绣线会因为粗糙的手勾起毛边,她不会打扫,因为常把扫帚当剑来使……孙上陇很迟钝的发现,他只认识身在军营里的申浣浣,早忘记在家时候的她是什么模样。
浣浣会义无反顾的从军,到底是为了什么?
没有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孩喜欢跟一堆臭男人混的。
她幽怨的看着他,又过了半晌才说道:「你答应要等我长大的。」原来男人不会把小孩的话当真。
她期盼的眼,让他没想明白的心磕瞪了下。她可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啊。
「浣儿……」
「我不想嫁人,就算要嫁,对象也只有一人。」她心酸的呢喃。
「大哥不知道妳有心仪的对象。」好酸的感觉,为什么?
申浣浣深吸口气,表明心迹,「大哥,浣儿要嫁的人只有你。」
他心中酸意霎时退去,让他面上一松的笑了出来,「妳这丫头,寻我开心,兄妹怎么结亲?」
「大哥对我连一点点男女之间的感情都没有吗?」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大哥的……也许是她用小胳膊抱住他脖子,小腿把他当人肉垫子的时候……也许是夜里怕她恶梦连连,他陪着她睡的时候……然后,他就进到了心里,再也抹不去了。
她真的很喜欢他。她在等。
眉目隽朗的他眼中有许多情绪,交杂繁复,他望得她背脊发凉,可就是没有她想听的―
「妳是我珍贵的家人,」孙上陇仔细措词。「浣儿,妳还小,不懂得男女的感情是怎么回事,妳一定是把对亲人的感情当作了男女之爱,京城里有数不清的青年才俊,等我们打回去,大哥一定替妳找一个最顶尖的男人,让他给妳幸福。」
她的心在这瞬间裂开。
她尝到了伤心的滋味。
「你对我那么好,把我当心头肉的照顾着,现在却说只当我是个妹妹?」她的声音响在耳边却又觉得好遥远。
原来,他对她的好都无关男女情爱吗?
「当妹妹不好吗?还是妳觉得大哥对妳不够好?」
她摇头。「我只想当大哥的新娘子。」
「浣儿,别傻了,我们一天是兄妹,一世都是。」他蹙眉说道。
「你确定?」她的嘴很涩,心很苦,像塞进一把黄连。
「再确定不过了。」他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