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荷坐在“东方酒楼”的顶楼厢房里,拿浸湿的手绢捣在夏侯昌发烫的额头上。
“他已经昏迷一个时辰了。”她焦急地看向上官大夫。
“应当很快就会醒来了。”上官大夫头也不抬地继续书写着关于血毒的记录。
可醒来之后呢?
她拧着眉看着夏侯昌毫无血色的脸庞,不能相信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待他。只要他能活着,就算他必须左拥右抱,她也无所谓,只要他能活着啊!在她的心里,他是强者,没什么他不能解决的问题,她从没想过他会这么早离开……
“你刚才说血毒无药可解?”东方荷低语道。
“是,而且你已经问第三次了。”上官大夫不耐烦地说道。
“怎么可能没有解药可解?”她握紧拳头,指尖已经刺入了掌心里,留下深深印记。
“血毒厉害之处在于一旦中毒,毒便会随着血液流遍全身,除非把全身的血都换掉才可能救活他。不过,通常在血还未换掉之前,毒就已经先侵入五脏六腑了。”银发童颜,让人不知岁数的上官大夫决定大发慈悲地再说一次,因为东方荷的脸色像鬼,显然没把他之前的话听进去。
“真的没有其他法子吗?”她握着夏侯昌的手,心疼地说道。
“你找法师来超度他比较快,这不是我能力范围能做到的事,我也不想他死啊。他一死,哪来人拿银子让我研究毒物和药物。”上官大夫一耸肩,继续写也继续说:“总之,他的毒蔓延的比想像中快。这些时日,要记得多做些清热的食物,让他多吃点,人有元气,可以撑久一点。”
“多谢大夫。”她木然地说道。
“谢什么,我才该谢他。收他那么多银子,才治他一个人,应该的。”上官大夫写完一页,待得墨干后便一跃而起。“他这血毒有点意思,我还在找法子。他若活得久一点,也许我能找到法子治他,皆大欢喜。”
“多谢大夫。”东方荷唤来管家送了上官大夫。
上官大夫离开后,东方荷低头凝视着夏侯昌,并再次为他拭去额上的汗。
他此时全身都是烫的。大夫说,这是毒气已由虚冷转为实热的情况,若是体内火气不能抑制,再度转为虚冷,便是体内的真火已经烧尽,就要等着办后事了。
东方荷用力咬住唇,不许自己哭出声来,就怕会吵到他。
她这辈子从没怨过命运,但如今她看着他因为高烧而嫣红的唇,她真想知道为什么事情会演变至此。她知道这可以解释为他咎由自取,可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被灭了门,又被当成药人虐待得半死,他能怎么想?连她都替他恨了啊!热泪夺眶而出,啪地滴在他脸颊上。
他的长睫微微掀动,她胸口一窒,连忙擦去眼泪,捧着他的脸庞,眼巴巴地望着他。
夏侯昌扬起眉,眼神渐渐清醒。
看到她眼里忍不住的痛时,他将脸庞挨近她冰凉的掌心。
“你都知道了。”他哑声说道。
“嗯。”她不敢多说此事,只怕一开口会泣不成声,只能点头,静静地扶起他坐起身。
她转身在茶几上,拿过一碗百合莲子。“冰柜里还养着冰,正好拿来冰镇着,我喂你。”
夏侯昌看着她发红眼眶,喝了几口,待得喉头的灼热感顿时消退后,他便摇头不欲再喝。
“多喝一点吧。”她说。
他望着她乞求的双眸,勉强又吞下两口。
她放下汤碗,替他拭了下唇,抚着他的脸轻声说道:“我去拿药。”
他扣住她手腕,不让她走。她望着雏眉抿唇、有几分孩子任性模样的他。她知道他因为曾为药人,对汤药总是敬谢不敏,但怎能不喝呢。
“我喂你,才一小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