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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惠知道他很怕狐鹿姑,因此相信他不敢乱说。

    可他的思绪仍被那个“大侠”牵引,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

    做这事的大侠是谁?与芷芙有关吗?

    想想看,白天刚羞辱了芷芙的太子,夜里就被人羞辱,这还真不像巧合。

    而且,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一带有游侠,怎能忽然之间就冒出一个来?

    疑问扩大,但常惠说服自己两件事不会有关联,夜闯太子府的“大侠”也绝对与芷芙无关。芷芙是个大姑娘,就算再恨,也不可能像那样作弄一个大男人。

    隔日,他在炼铁场重修被暴风雪损坏的铁炉和风橐时,听到守卫们也在悄悄流传昨夜太子府被“大侠”夜闯的事。因为没有几个人亲眼看见,因此他们的议论自然没有额图说的那么具体和香艳,只是些捕风捉影的传言,当作笑话传而已。

    晚上回来后,常惠发现芷芙在躲他,两人目光偶尔相遇时,她会迅速避开,且脸上还会生出不自然的红晕,而他绝对不信,这女人会因为看到他而脸红。

    躺在床上养病的那段日子,他每天都在看她、观察她,这段日子的相处让他更加了解她,因此确信此刻她有事瞒着他,而且是不好的事。

    昨天新羊的到来解开了僵局,芷芙跟他说话了,但是他仍觉得堵。看不见的高墙,个希望推倒那堵墙,好与对方坦诚相对。

    可是她一直让自己忙碌,忙得没空跟他说话,没空在他身边停一停,甚至无暇看他一眼,而且她很紧张,尽管她努力掩饰,但终究瞒不过他的眼睛。

    常惠无法自己地猜测她在逃避什么,或者说,她究竟做了什么,让她这么害怕面对自己。

    晚饭后,额图走了,芷芙终于找不到可以逃开的理由,因为她只剩下最后一件事——缝补他的衣裳。她不得不坐在火塘边,好利用这唯一的光源。

    如往日一样,他们各忙各的事,可今夜不和谐的气氛,让常惠无心继续写他的《西域方略》。他干脆把案几推开,坐到芷芙的对面,决定跟她谈谈。

    “芷芙。”他喊。

    她的反应并未出乎他的意料,她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可是肩膀绷得很紧,背脊也挺得笔直,好似准备承受任何打击似的。

    他微微一笑。“放轻松,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

    “说吧。”芷芙还是没有抬头看他,但身体的确放松了些。

    “你也知道昨夜太子府发生了事了,对吗?”

    “对。”

    “你觉得,真是大侠干的吗?”

    她的身体又绷直了,“除了那个还有谁?”

    “也是,除了敢作敢为的侠客,谁会以那么邪恶的手段惩治太子?”

    “对那种邪恶之徒,就该以邪恶手段惩治。”芷芙回答得又快又硬。

    常惠注意到她手下的针脚歪了,她咕哝着将那几针拆掉。

    这可不寻常,与她相处这么多个夜晚,他目睹她缝补了无数衣物,从来没见她如此心神不安。疑问升高,他紧绷地问:“你知道那个’大侠‘是谁吗?”

    “知道,是我。”

    常惠如雷轰顶,感到腹部痉挛。“你?你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芷芙放下针线,勇敢地抬起头对着他。

    常惠僵硬地坐在她对面,瞪着她清澈的双眸和洁白无暇的脸庞,说不出话来。

    见他以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仿佛她是头上长角的怪物似的,芷芙心情一黯,垂下头,用铁钩捅了捅火塘,一群群火星伴着青烟散开。

    见他一直不开口,她只好抬起头对他说:“我本来只想给他个教训,去了才发现他床上有四个女人,我总不能因为这个,就灰溜溜地退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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