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幽冷。
汝音觉得肚腹一阵空虚,生命与热力不断从她的身体中流逝,流进一条河里。
她看着那河流的颜色竟是令人恍目惊心的血红。
她好冷。
冷到她想起清穆侯家古老却萧冷的宅邸,当她刚嫁进清穆侯家的时候,她还记得自己的心情是如何绝望,因为她的人生都要被死锁在这死寂的荒凉中。
她也无法忘记那个时候的裕子夫,是多么冰冷……
她怎么也不能忘记。
她知道自己应该要抗拒,可是她没有力气,她根本无法抵抗那蚀人心的黑洞将她往绝望的深渊拉去——
她看到当自己要求与丈夫同房时,他淡淡的回答。「天冷,先到房里,我一会儿就来。」
她向他道谢,他却和她生疏的说句不用。
当她怀孕了,她问他高兴吗?他依然冷着脸回答。「……嗯,高兴。」
当她试着为穰原的难民做些什么的时候,她从他身上得到的回答竟是——「妳很愚蠢……妳这样做,很难不让外人想,妳只是想突显自己的善心,自己的高尚,妳并没有解决问题却差点让自己受伤。既然怀了孩子,为何还让自己做这般危险、劳累的事?妳完全没有自知之明。」
为了孩子……他正眼看她,和她说话也都只是为了清穆侯家的孩子。
「在我眼里,妻子最重要的事,就是生孕后代……所以保护孩子是妳最重要的事,比妳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只是为了孩子、为了孩子……她凄厉地哭了出来。
如果她汝音的一生,就只是为了传孕后代,只不过是一个不能拥有感情的工具的话,那么,那么……她多想就这样顺着这条血红的河流,让它带着她离开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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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夫人她……」老方担忧地苦着脸。
「她又做恶梦了。」裕子夫拿着浸湿的布巾,擦着汝音身上的冷汗,还有怎么也流不尽的泪水。
但他的眼已对不准焦距,只能凭靠感觉去擦拭。
逃过追杀后,他们带着汝音入住深山中一个樵夫家。
樵夫家人见汝音昏厥不醒,老方这老人家瘦弱得教人不忍,因此便好心地让他们进屋小住。
裕子夫深深地看着汝音泛着泪光的脸。
他想要看清她所受到的每一分苦痛,因为那些苦痛都是他加诸给她的,他想要借着这注视,让自己知道他犯的罪过有多深。
他想惩罚自己、他想弥补罪过。
但是他的眼睛已经越来越感吃力了,看进眼里的东西都是模糊一片。
他只能靠着抚摸汝音的皮肤,来感觉她的生命。
汝音的手越来越冷,汝音离他越来越远了,她想放弃他吗?
不准。他不准她这样推开他。
裕子夫的脸很僵。
「老方,你出去一下。」他说。
「爷?」
「你出去。」
看着裕子夫长大,跟了他几十多年的老方,怎会不清楚他主人此刻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忧心地看着裕子夫包裹在右手腕上的布条,那道伤口还没愈合呢!
「爷,您已经喂过夫人一次血了,您现在可能连我的脸都看不清……」
那晚汝音险些流产、丢了性命的时候,裕子夫二话不说,马上就在腕上割了道口子,大把大把地喂她喝血,好不容易才保住胎儿与母亲。
可是汝音的情况一直没有好转,总是一直陷在恶梦里,不愿醒来。
「爷要是再失血,您的眼睛可是会——」
「好了,老方。」裕子夫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