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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一晃,将她惊醒。
方才,怀烙又做梦了。梦见与他诀别的那日,仿佛,还能看见那落日的余辉,还能感到一阵又一阵的伤心。
怀胎五月,她忽然做出一个决定,远离京城,到承德生子。
宫中本是是非之地,自叶之江离京后,更是流言蜚语四起,她不想面对纷扰,只希望远离喧嚣,到安静的地方,给她的孩子一个安静的环境好出世。
“格格,你又哭了……”碧喜递来绢帕,“又梦见什么了?”
她一惊,连忙抹了抹双颊——果然,还是湿湿的,两行清泪泪痕犹在。
每一次梦见他,都会这么不知不觉地流泪,直到天明,才发现枕边一片濡湿。
“格格,事情都过去了,不要多想了。目前最要紧的,是生下小贝勒。”碧喜劝道。
她懂,所以极力保重身体,每天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一直吃到吐……
可怀有这样的心境,生下的孩子会快乐吗?
打开车窗,望着一幕摇晃的野景,天渐渐黑了,有雨丝飘到她的脸上。
“反清复明、反清复明……”她忽然喃喃道:“大明真的很好吗?”
“亡国臣子,总会念旧吧?”碧喜小声答。
“对了,碧喜,我记得,你姓佟?是汉人?”
“哦,汉人抬旗的——祖上是汉人,如今算旗人了。”碧喜连忙道。
“你有听过家里人议论前明吗?”
“奴婢家里人到不敢,但奴婢小时候看过那本书……”她支吾地透露。
“哪本?”
“《霍氏游记》。”
“是吗?”怀烙挺直身子。“那上边,写了大明什么?”
“别的不太记得了,跟咱们大清也没什么两样,倒是有一件——那传教士说,到了中土,惊奇的发现街上没有一个乞丐,原来,鳏寡孤独者都住在一个官府特设的大院子里,自己养鸡织布,丰衣足食。”
“是吗?”在她的印象中,前明一向沧桑凋零,饥民四起。“可我们大清也没有乞丐啊!”
“没有吗?”碧喜几乎笑出声来,“格格您那能见着啊!”
“你忘了,上次咱们从京城到中州,那一路上,千里迢迢的,没发现乞丐啊。”
“给您算命的那个,不是吗?”
“那道长?不算吧。”
“格格,您是没瞧见,”碧喜叹道,“事到如今,奴婢也不瞒您了——上次从京城到中州,一路上都安排好的。”
“什么!?”怀烙大惊,“不可能!我们私自出京……”
“格格,是我给宫里通的风,奴婢不敢擅自带您乱闯,怕掉了脑袋。”碧喜终于承认。
“我一直以为是叶夫人……”
“叶夫人大概也以为是自己的功劳吧。”碧喜涩笑。
“这么说,我皇阿玛早就知道了?一路上派人安排了我们的行程?”
“对啊,所以一路上无惊无险的。格格您看到的,都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清形。”
天……她的皇阿玛,原来如此老谋深算、深藏不露,把所有人都耍了。
“皇阿玛为什么要由着我出宫?”当初,不是他派之江到中州去的吗?
“为了你们小两口的感情啊,皇上说,额驸……不,叶公子对你似乎还不太上心,死也要制造独处的机会,他料定额驸外派后,你会跟去的。”
到了民间,天高皇帝地远,两人的身份束缚才会被打破,成为真正的夫妻。
“可惜皇上那会儿不知道叶公子的身份,否则也不会这样暗中帮你们。”碧喜再次叹息。
呵,人算不如天算,再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