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府管事内心难掩几分惊骇之情。本以为不过是个村姑愚妇,在他们一连串迂回进逼、红脸白脸恫吓下,定会吓得下跪求饶,哭哭啼啼,满口感恩戴德……
可那邓大娘子黑白分明的一双清亮眼眸,却仿佛一柄利剑深深洞穿了他们这场把戏——“难不成老夫这善心还发错了?”伯府管事面色涨红,恼羞成怒了起来,高声冷喝道:“做人分不出好歹,便是死了也是胡涂鬼,早知如此,老夫又何必枉做好人?”
“伯府扣在我手上的四十九颗狗头,看来是不想要回去了?”一个低沉嗓音似笑非笑的响起。
众人眼前一花,邓箴迅速回过头去,愕然地看着高大魁梧的燕奴,渊停岳峙地伫立在房门口,身旁紧跟着的两只小豆丁不是早该躲进房里去避难的甘儿和拾儿吗?
“好呀,邓大姊儿,你屋里原来也窝藏个野男人,偷人都偷成邓家的家风了!”人群中有人怪笑了起来。
伯府管事却不啻见着了恶鬼阎罗,老脸刷地惨白了……
有个不起眼的汉子悄悄地退出人群,趁机消失无踪。
“放屁!”忍了许久的邓细大吼,满眼愤恨地道:“你们不就冲着我来的吗?来呀,要沉潭要杀头,我邓细都认了,反正也是我瞎了眼,被狗咬了一口——”
燕奴瞥了她一眼,“还轮不到你说话,嫌自己惹的祸还不够烦人吗?”
“你又是什么东西?”邓细又羞又恼,却在接触到他煞气冰冷的目光时,不自禁狠狠一抖。
“燕、燕大人……”伯府管事两股颤颤,结结巴巴的开口,哪里还有方才贵人的气派?
里正和老村长心头一悚,下意识后退着想躲进人群。
“邓大娘子是镇远侯府的人,”燕奴懒得看注定是死人的伯府管事,眼神锐利的环视荞村众人。“我家侯爷甚是赏识她的庖艺,若有人惹得她不快,便是存心坏了侯爷的胃口……我倒想看看,究竟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邓箴呆住了。
恩公,他是镇远侯?
竟是那个百战百捷、名震天下,皇上金口昵称“朕之镇国玉狮子”的镇远侯爷?
荞村众人顿时傻眼了,吓得扑通扑通跪成了 一片。
“大人饶命啊!”
“小民、小民怎么敢给侯爷添堵?这都是误会、误会……”
“往后我们再也不敢了,求大人饶了我们吧!”
“都是里正、村长还有那个劳什子的贵人哄骗我们来的,大人明察啊!”
情势急转直下,原本气势汹汹的众人下一刻像夹尾狗般哆嗦着连滚带爬逃出了邓家,最后只剩下自知大难临头的伯府管事和邓家姊弟,以及愉悦狞笑的燕奴。
“说吧,”燕奴一脸嫌恶,脚下狼靴顶起了跪地垂首颤抖不己的伯府管事下巴,“李羿又让你干什么好事了?”
“老奴……老奴……”伯府管事汗出如浆,瑟瑟说不出口。
燕奴冷笑一声,“便是你不说,爷也知道李羿又想盯着侯爷看上的人作祟,不过你大可以滚回去告诉他——,侯爷念他是不懂事的表弟,我可和他没有半点亲缘干系,若是他再敢惹侯爷不舒心,伯府就等着挂白幡吧!”
“是……是……”伯府管事已经决要吓瘫了。
“滚!”
片刻后,心里也不知是甜是苦是涩的邓箴低声叹了口气,拉着满面惊疑震惊的乱细和满眼崇拜的弟弟们,深深感激地对着燕奴跪了下来。
“多谢燕大人出手相救。”
燕奴哪里敢受主子另眼相看的小娘子的礼,二话不说忙闪身到一旁,清了清喉咙道:“不过随手教训了个狗奴才罢了,不必放在心上;我今日来实则另有要事,是想请小娘子到京城镇远侯府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