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我做错事了。”夏天犹豫很久,在顾绮年把盛好的稀饭端过来时,终于鼓起勇气道。
顾绮年一愣,温和问:“夏天做错什么事?”
这是她最神奇的地方,莫离和卫左直到现在还分不清谁是谁,但顾绮年一眼就能分辨,莫离不相信,接连试过她好几遍,她从没混淆过。
夏天垂头丧气,春天却如临大敌,顾绮年皱起眉头不理解,不过是尿床,有这么严重?
卫左用手肘推推夏天,还朝他眨两下眼。“不是说好不讲的吗?我都帮你处理好啦。”通常三个大人比小孩起得早,顾绮年洗漱过后,就一头栽进厨房里备菜、煮饭,准备运动前的小点心,莫离和卫左会到井边洗衣服、晒衣服,没有谁命令谁,他们自动自发分工。“姨说,诚实是上策。”
这么不懂变通,“不讲”和“说谎”是两回事好吗?就连说谎都还分善意、恶意呢。卫左拧眉,尿床有关男性自尊,万一没处理好,长大后会变成搁在心上、挥之不去的阴影。顾绮年浅哂,说:“我很高兴哦,夏天有遵守约定。”
夏天见顾绮年不生气,呼地吐一口大气,郑重说:“我会遵守约定的,全部全部的秘密都跟姨分享。”
“好啊,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尿床?”顾绮年问。她发现厨房里的奶茶失踪了,是夏天贪嘴?
“知道。”夏天认真点头。
“你说说看。”
“我梦见一只大野狼在追我,我一直跑、一直跑,都跑不掉。”
完全没联想到偷喝奶茶这件事?难道凶手不是夏天,而是……
顾绮年转头看一眼卫左,他不敢迎上顾绮年的目光,悄悄地把头撇开,那壶奶茶他有份,而且是“很大”的一份,莫离占的比较小,春天、夏天占得更小。
谁晓得牛奶加一点糖、一点茶,再加一堆圆圆润润的小球会好吃成这样,他这不是担心……担心坏掉就浪费了吗?
“大野狼为什么要追你?”
“因为我有一只很香的鸡腿,是姨给的,我舍不得吃,一直收在怀里。”
顾绮年失笑,不知道是不是饿怕了,春天、夏天常有藏食物的习惯,为这件事她头痛不已。“大野狼长什么样儿?”
“黑黑的一团,很像鬼,会飞过来飞过去。”
“夏天见过鬼吗?怎么知道鬼是黑黑的一团?”
春天接话,“是郭嬷嬷说的,说以前有人死在这里,每天晚上都会变成厉鬼回来,她一直哭、一直哭,还会把人吓死。”
“对啊,郭嬷嬷说姨可能已经被鬼弄死,才没开门。”夏天跟着说。
“郭嬷嬷还跟婆子们说,如果没人应门,就要把我们从墙那边丢进来,我们就跑不出去。”那个时候春天快吓死了,却不敢哭也不敢闹。
顾绮年心疼地放下碗,把靠近自己的夏天抱在怀里,轻拍几下。是吓着了吧?不敢说出门,只能憋着,任由那份恐惧在心底不断扩大,形成恶梦。
“后来呢,你有没有被大野狼抓到?”
“有,它的牙齿这么长、这么尖……”夏天把手臂撑得很开,表情无比认真。
“那夏天怎么做?”
“我害怕,一直哭、一直叫,然后就、就……尿床了。”他满脸沮丧。
卫左连忙插话,“不严重,夏天很乖觉,只尿一点点就醒来,没有漫开,我已经拿去晾,晚上就能用了。”
顾绮年摇头,她不在乎棉被怎样,就算湿得不能再用,顶多让阿离再去买一床新被子回来,反正她飞进飞出,早已习惯。
“夏天,姨告诉你,下次再碰到被大野狼追,你就把鸡肉丢给它,因为再好的东西,也比不上性命重要,懂不“如果大野狼吃了还想吃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