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不要?」
「不要。」
「果真不要?」
「不要。」
魔星沉吟了会儿,敛睫模样瞧起来很是奸险,最后却很大度地道:「唔……好吧,既不愿带她,不勉强了,那你搬回山里吧,跟大伙儿住一块儿,彼此照应,你别老窝在水帘洞里不回去,如何?」
住一块儿……这……就是逼他二择一了,是吧?
紧握成拳的指节颗颗突起,死命忍着,忍啊忍,他十指握得极紧,最后,最后的最后,当真是最后的最后的最后,他很难难、很闷地道——
「……我带她。」
总之,他不能回山里久住,连偶尔回去都足以让他坐立难安了。
那处「刁氏一族」所居住的神地,每每返回,总要受到刁氏几代人数也数不清的关注,世居在那里的人太好太好,对他的好,让他实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已习惯单独往来,偶尔被太婆过度的关怀「折腾」个几下,却没谁真能管住他,这样的日子他过惯了,不想改变。
所以,只好对凤主妥协,只好跟那小姑娘暂时绑在一块儿。
既作承诺,他定当尽责,会将太婆和凤主所托付的人好好带妥。
「这条笔直箭泾往上再往上就是凤主的竹墙,他十八岁时离开山里,独居箭泾上游的竹坞,偶尔才回山中灵洞修养,凤主在此已住下七年多,竹坞分东南西北翼,有一小片黄竹林,有占地不小的菜圃和药圃,这四方皆下结界,外人刚接近,凤主立马便能察觉。」一张毫无表情的面庞,配上微沉的声调,说话时,燕影有意无意回开视线,不与身边少女四目相接。
他的神情和举止,在在显露出他有多么不愿与她打交道。紫鸢心里明白的,但,要她不去看他、留意他、推敲他,着实太难。
「白泉飞瀑」的主人用尽一切方法,如何修炼也不可得的能耐,眼前这个高大少年郎轻易就能使出……这般天赋,他却费劲想掩饰吗?
他这种做法,让她实在是……有些生恨了。
「有谁靠近结界,你也能立即察觉到,不是吗?」她沉静问,瞅着他年轻刚硬的侧颜,心口那团火噗噗烧着,那种既妒且恨的心思似又混进一些什么。
燕影脚步略滞,没理会她的话,仍兀自前行。
他带她回山里,主要是因她不若常人的血气,他无法辨明,以为太婆或凤主能瞧出些许端倪,结果他们并不急着弄清楚,反倒大大方方将人留下了。
小姑娘在此地已待过半个月。
这一小段时候,她的作息倒也简单,午前跟着「刁氏一族」的长辈习剑,午后则成他的责任。
这些天,他领着她跑了几座山头和大小村落,她脚程颇快,看得出练过轻身功夫,然呼吸吐纳的心法不太正统,偏邪取巧得很,只是基础已然打下,就是一辈子的事,现如今,她算是带艺拜师,有好有坏,好处是习武能突飞猛进,坏的是内劲运行有异,再如何努力皆难达到巅峰。
武艺能否大进,她像不甚在意,只是有一事让他感到古怪——
她似乎对所谓的「结界」、「幻术」、「咒写」、「神地」等事,极轻易便接收了,并未流露出迷茫或惊惧的神情,害他不由得猜测,许是初见面,他对她就下「重手」,让她觑见他的人面鸟身,至于结界什么的,反正看不见、摸不着,在她眼里也就普普通通不成气候了……会是这样吗?
箭泾的水声该是流音清畅,此刻去听,不知怎地竟扰得他有些心浮气躁,于是离开箭泾,他走进林中,走啊走,踏进南蛮这一片最广阔亦最险恶的莽林内。
小姑娘轻且稳的脚步声一直跟在他身后。
「这片树林绵延好几里,林中暗布沼泽,瘴气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