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外岛欠缺人才,需要像她这种经验丰富的菁英前往支援。表面上像是在赞扬她的能力,但实情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她想,这无疑是惩罚吧。
几个月前,在侦办一件人蛇集团的案子中,因为她个人错估了情势,害得两名刑警无辜身陷险境,其中一人甚至为了保护她而受到枪伤。
她很内疚,但内疚弥补不了什么。
在上级的眼里,她已经失去了承办大案子的资格,将她调往离岛便是最直白的表示。
离岛能有什么重大刑案?几乎没有。
好吧,没大案子,代表日子清闲,听起来似乎也是不错的安排。
她试着安慰自己—至少,她不必再过着每天加班到十点的生活;至少,她多了一些时间可以陪伴女儿;至少,她不需要为了起诉黑道分子而受到性命上的威胁……好啦,她承认自己是沮丧的。
遥想她从法研所毕业之后,应届考上了检察官,从此像是踏入万劫不复的加班深渊,这八年来除了产假之外,她连一刻也没有松懈过,还经常受到威胁、压迫、恐吓、利诱,如此义无反顾地付出,结果竟是被流放外岛,这教她情何以堪?
罢了,反正法界人才济济,八年的资历根本不足挂齿,像她这样的人地院里多如牛毛,闭着眼睛都可以找到接替者。
失意之际,她又经过这家迟迟未造访的餐厅。
里头灯光明亮,却空荡荡、连个客人也没有,她下意识看了眼手表,才八点半,是打烊了吗?
不可能吧?时间还这么早。
那么,是生意太差?她想起同事间互相流传的负面评价,可那完全影响不了她接下来的决定。
她毫不迟疑地迈开步伐,走向它的大门。她想,反正横竖都要离开这里了,进去吃它一餐也无妨,就当作是满足这一年来的好奇心。
但她完全没料到会在推开大门之后,遇上那个叫作范姜淳的男人。
有多久没见面了?十五年?十七年?真是不可思议,她居然还记得他的名字,而他亦是。
“周静潇?”
对方一脸惊愕,她猜想自己的表情应该也差不多是那样。
“范姜淳”
他笑了,道:“果然是你。你根本没什么变嘛!”
“我该把这句话当作赞美吗?”她苦笑,转而问道:“不好意思,你们……已经打烊了吗?”
她很难不注意到这冷清死寂的气氛,就算没有客人,也不该只剩他一个。
“理论上是打烊了,”他耸耸肩,脸上表情不以为意,“不过,主厨还在,你想吃什么还是可以点餐。”
“欸?这样好吗?”为她一个人下不了班?她受宠若惊却承受不起,“不了,别麻烦人家大厨,我到附近随便吃吃就好。”
范姜淳的人生里没有“随便吃吃”这四个字,人间有上万美食,而人类有幸得以尝得出百种滋味,岂有随便吃吃的道理。
“既然来了,就坐下来吧。”他为她拉开了一张椅子。
“可是……”她仍有些迟疑。
“有什么好可是的?你不也是因为想吃一顿好的,所以才走进来?”
他说中了她的心声。
她的确想吃一顿好的来犒赏自己,或许是安慰一整个下午的沮丧。于是,不再多虑,周静潇弯身入座,放宽了心让他服务。
他依序摆上了桌巾、餐盘、汤匙、刀叉,并且摆上了水杯,倒了杯八分满的白开水。他的动作流畅优雅,丝毫不因她是旧识而少了应有的细致。
那画面真是赏心悦目,她几乎都要忘了那张让人憎恶的人事令了。
直到她意识到自己是抱着“欣赏男人”的眼光看着他,她蓦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