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传过来:“浅见先生明天有什么打算呢?要再去跟浅见爷爷相关的地点看看吗?譬如学校之类的。”
浅见时人不知道该称赞她的工作精神还是该骂她。
才刚帮她包扎好就想乱跑,这种伤的忌讳就是不让伤处休息,初期不好好照顾,之后会变得很麻烦。
“你的脚变成这种状况,明天还走得动吗?”他平淡地开口,像在陈述一个合理的质疑。“明天先去看医生,然后就回旅馆休息吧。”
“欸……可是到傍晚的飞机之前,还有一整个白天的时间,我这伤也不是这么严重——”
她还想抗辩,被他扬声打断。
“我答应你表哥了,就会负责你的人身安全。”他不再说话,表示结案。
虽然明白他这么照顾她应该是不想接到表哥的抗议电话,但纪海蓝还是有点感动。
隔着一条不宽不窄的走廊,坐在梳妆台前的纪海蓝看不见另一端的身影,却感觉两人的距离终于拉近了一点,让她有了继续聊下去的勇气。
“浅见先生的爷爷,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一个很不像日本人、总是让我很困扰的老人。”
那语气有些无奈,却又有着深深的包容,让纪海蓝忍不住微笑。
“浅见先生跟爷爷的感情很好吧?所以爷爷才会将寻人的任务托付给你。”
能让这个严肃的男人甘愿接下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任务,他们祖孙的感情可见一斑。
他倒是嘴硬不承认。“我不知道爷爷为什么找我,晴人来台湾的次数比我多很多。”
纪海蓝想起上次浅见晴人道别时那段意义不明的叮咛,便随口问道:“对了,上次晴人先生说你来过台湾,那是多久以前呢?”
他使用笔电的按键声停顿了一下。“二十年前。”
“是来旅游的吗?”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吧?
“不算是,但有跟亲戚去一些地方。”传来的声音似乎有些沉。
“是为了拜访亲戚才来的?”原来他在台湾有亲戚啊。
“算是。”声音又沉了几分,令纪海蓝明白不宜继续追问下去。
她决定换个安全的话题。“二十年后再度来到台湾,有什么感想呢?”
“……还是不怎么习惯。”他轻敲键盘的声音又响起。
噗,好诚实。纪海蓝轻笑出声。“不习惯的地方有哪些呢?”
“……马路上机车太多又不守规则,厕所用过的卫生纸不冲掉还堆在垃圾桶里滋生细菌,人们走路与开车习惯靠右不是靠左。”似乎想了一下,他一口气举出几个例子。
难得听他一次说这么多话,纪海蓝忍不住觉得有趣。
“嗯,真是辛苦您了,浅见先生。”
发觉黑暗中的他似乎比平时坦白,正想多问他些问题时,之前设定的闹铃便响了起来,浅见时人走过门来,动手替她拆下冰敷的包扎。
“谢谢……”他身上有股淡淡的古龙水味,她直到此刻才意识到,一时间只能愣愣地看着微暗房中,他低头为她拆下弹性绷带的侧脸。
这人,感觉冷淡,却又在意外的地方很体贴……
他很快便拆下绷带跟冰袋放在一旁,抬头才感觉到她的视线,也许因为昏暗看不清的关系,他第一次没有闪避,只是回看着她。
一种似乎打破了会很可惜的气氛在空气中流淌,于是没有人开口。
但电灯通电的滋滋声很快打破了这份默契,房间在几个明灭后大放光明,纪海蓝看见他调开了视线,她摆在床头柜的手机也在此时响起来。
她直觉想起身去拿,被浅见时人眼捷手快地制止。
“受伤的人乖乖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