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人们的带领下,所有宾客各自被领到邀月湖四周的小亭、小轩里,而皇甫韬和皇甫嗥月,则是来到岸边的留听阁上。
就在下人们忙着上菜的同时,邀月湖上,一艘装饰得美轮美奂的大型画肪,也自湖面一隅翩然驶出,随着水波荡漾,画肪上蓦地传出悦耳的丝竹声。
乍闻那铮铮琴声,所有人皆露出惊喜的表情,纷纷被吸引到了岸边,然而坐在留听阁上的皇甫韬,脸色可就没那么好了。
当初,他之所以特意交代不与宾客同厅共乐,就是为了能让皇叔能更仔细的观赏每一朵「娇花」,可显然的,他这番的用心良苦似乎是白费了!轻咳一声,皇甫韬总算忍不住开口了。
「我说皇叔。」
「皇上请说。」坐在一旁,皇甫皡月始终是精敛沉稳的模样。
「皇叔认为,这场宴席办得如何?」
「自然是没话说。」
「那皇叔该记得,这场宴席是为了让你选妻的吧?」
「微臣牢记在心。」
深吸一口气,皇甫韬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极力隐忍什么似的。「既然牢记在心,那皇叔可否解释,你没事带个女人来做什么?」他压低声音,不着痕迹地瞪着同桌的印欢一眼,眼神就像是要喷火了。
这女人厚着脸皮来参宴就算了,竟然还敢与他同桌共坐?!简直是不知羞耻!「印欢身分特殊,向来与微臣形影不离,这会儿跟在微臣身边,也是自然。」皇甫嗥月一脸云淡风轻,可藏在织花缎布底下的大掌,却紧紧扣住了印欢的手,再次阻止她的离席。
后者一脸为难,求助的看了他一眼,他却是微笑摇头。
两人这眉来眼去的,看在皇甫韬的眼里,却成了眉目传情,瞬间气得脸色更加铁青。
「荒唐!朕苦心替你安排这场宴席,可不是——」
皇甫嗥月轻声断话。
「微臣感谢皇上苦心,那二十名千金,果然皆是上上之选。」
「是二十八名千金!」这一次,不只皇甫皡月,所有人都听见皇甫韬咬牙切齿的声音了。
脸色一白,下人们不禁露出惊慌的表情,纷纷为印欢担心起来。
其实这也难怪皇上会如此动怒,印欢以客人身分参与选妻宴,本就突兀,更别说她的人,还是王爷「亲手」带上来的。
当她现身于宴会时,所有人几乎都为她的美而屏息,不过惊艳过后,却是谁也想不到的震惊——他们那总是恪守礼教、向来主张男女授受不亲的王爷,竟强迫她同桌共坐!虽然他们也看出她的为难,只是伴君如伴虎,这下皇上会怎么做,谁也料不准哪。
「原来如此。」唇角微勾,对于皇甫韬的震怒,皇甫嗥月仍是一脸无动于衷。接过奴仆手中的铜壶,他替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就在所有人以为他是打算以茶代酒,向皇甫韬陪罪时,却亲眼瞧见他将那杯热茶放到了印欢面前。
所有人都看傻了,而一旁的皇甫韬更是脸色黑得像砚盘,若不是身边有个太监拉着,恐怕早翻脸了。
「天气冷,喝点热茶,祛祛寒吧。」
她摇头,没有接过那杯热茶,而是笔直地看着他。
「我该走了。」是的,真该走了,留在这儿,只让她觉得难堪。「楼西留在这儿保护你,我到下头察看。」
他扣紧她的手,仍旧不打算放她走。
「不喝热茶,至少吃点东西,早膳你几乎没动。」他温柔的注视着她,无视众人诧异的表情、皇甫韬盛怒的注目,单手拿起汤杓,亲自为她盛了一碗热汤。「我不饿。」注视着那碗热汤,她的回答,仍是拒绝。
之所以会与他同行,是担心他的安危,然而当宾客纷纷抵达时,她那早已纷乱的心,更是莫名的紧缩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