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想想也认了,反正只要他快乐就好。”纪恩继续满怀不平地指控,“但是你做了什么?你让他一天比一天痛苦,只能靠着不断工作来麻痹自己!”
对方的字字句句宛若利刃,一刀刀割在余曼青的心口上,她却无法反驳,因为那些都是不争的事实,是她曾经抹不去的错误。
“当初,我毫无挣扎便拱手把他让给你,但是看看你,结婚之后是怎么对待他的?坦白说,你们重修旧好时我非常反对。今天如果不是你,维政不会把自己的身体搞成这个样子,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得了癌症。”
相同的指控再次出现,余曼青心一紧,疼得发酸。
她黯然思忖,果然真是如此吧?是她的错,是她害惨了维政,任谁只要有眼睛,肯定都会这么想吧?
可她也不是每一句指控都必须照单全收,她抬起头来,迎向纪恩的目光,静了几秒之后才道:“是,我犯过错,我以前确实是对他不好,但是我不是很努力在弥补吗?”
事实上,她本是想说:你拱手让我?你让我什么了?
然而她瞬间转念,想起她上辈子已经树立太多敌人,她累了,不愿再体验那样战战兢兢的人生。
争得一时的胜利,往往只会让自己输掉更多。
“弥补?弥补有什么用?他得的是癌症欸!这是可以让你随便说句对不起就算了的小毛病吗?”纪恩开始显得歇斯底里、咄咄逼人。
“不然你希望我怎么做?”余曼青露出苦笑,冷静的口吻与对方形成了对比,“你要我自知理亏、主动退场离开,然后把烂摊子丢给你来收拾吗?抱歉,我不是那种搞砸了之后就逃避的人。”
好吧,或许以前的她是这样,但是现在的她却不是了。
没料到她会如此回答,纪恩怔在那儿,顿时接不了话。
“我知道很多人都会责怪我没好好照顾他、体谅他。”见她呆若木鸡,余曼青再道:“但也正因为这样,我才更要留在他身边,把我曾经亏欠他的,用我一辈子的时间来还给他。”她强调了“一辈子”。
她的一席话让纪恩哑然,眼前的余曼青与她的认知相去甚远,她几乎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
印象中,维政总是抱怨她太娇纵、太自我,简直就像是个长不大的女孩。
可今日正面交锋她才发现,原来她自认的情敌,根本就不是长年下来所想象的那样。
她冷静、沉稳,而且端庄,在温顺的表情底下,却又拥有一股不可动摇的坚毅与强悍。
这个女人真的是她认知里的余曼青吗?那个不管在谁的口中都评价极差的余曼青?
“待会儿你上去探视他吧。”余曼青突然轻声道出一句。
纪恩骤然回神。“……我真的可以?”在事情闹得那么难看之后,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那分勇气去面对简维政。
“你就上去吧。”余曼青轻轻叹了一口气,低下头苦笑,“你们是十几年的朋友不是吗?要是十几年的交情就这么没了,如果是我的话,心情肯定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但是你知道我对他抱着什么样的感情。”纪恩刻意提醒她。
“是呀,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她抬眸直视着纪恩,“所以,我欢迎的是以朋友身分的你,而不是一个打算抢我丈夫的女人。”
语毕,她伸手拍了拍纪恩的膝盖,从长椅上站起,“总之,去或不去,你自己考虑吧,我还得去买些日用品,就不跟你多聊了。”
留下一句话,她就这样离开了。
看着对方消失在前方的身影,纪恩莫名激动了起来,她明白,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悲怆。
因为是这个女人,所以她毫无胜算。
是的,她根本没有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