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一正在京城官场也混了好几年了,自然明白其中的门道。所以在二十六日这天傍晚,杨震他们依然没有更大进展后,他就不得不出面来与杨震说话了:“杨百户哪,本官有几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每当这句话出现时,其实说话者的意思就是有几句不当讲的话要说一说了。杨震很想直接告诉他不当讲,但最终还是苦笑一声:“孙府尹但请直说。”
“这几日里你们早出晚归各种忙碌本官是看在眼里的,也清楚你们有多不易,虽然案情一直难有进展,却也不能怪你们不尽力。”孙一正先是说了几句好话,随后才把话锋一转:“但其他人可看不到这些,尤其是那些御史言官们,他们所注重的只是结果。若是我们迟迟不能拿出像样的结论来,只怕”后面的话却不需要多说了。
杨震闻言皱了皱眉头,这就是案子与政治挂钩后的不利因素了。因为在有心人眼中,案子不是单纯的案子,而会与政争挂上勾,只要给他们一点机会,他们就能兴起风浪来。历史上有太多的冤案错案就是因此而生,为了能给上面的人一个交代,为了堵住那些言官们的嘴巴,办案官员即便明知证据不充分,明知指定的嫌犯是冤枉的,但为了自身考虑,却不得不昧着良心草草定案了结。
但杨震可不想这样,那是对死难者和自己的不负责任!如果让那个杀害了上百条无辜人命的家伙逍遥法外,杨震首先过不去的就是自己这一关。虽然不满孙一正话语中的暗示,但他还是强压着怒意问道:“不知孙大人是有何打算哪?”
“这个”看了一眼明显蕴藏着怒意的杨震,孙一正却还是说道:“若是能尽快找出更多的线索,从而锁定嫌犯身份自然是最好不过了。但要是迟迟不能做到的话,说不得只能把死者刀伤之事上报朝廷了。不知杨百户意下如何?”说完最后这话,孙一正固然有些不安,一旁的荆展昆更是尴尬地不敢去看杨震的表情了。
虽然杨震曾叮嘱过对方不要随便把这一发现告诉他人,但对于此事,杨震倒也没有生出太大的不满来。他也清楚荆展昆所面对的压力远大过自己,因为孙一正会把自己的压力都下加给这个下属,所以在怎么也搪塞不过去后,便不得不将之前隐瞒的一点线索道出来。
而孙一正如此做法也合乎他的利益。只要将疑点转到了锦衣卫身上,那他们顺天府接下来所遭到的非议就会少许多。甚至最后,他们都能胡乱给某个锦衣卫的人安个放火的罪名,那就足以给朝廷和天下人一个交代了。
只是他这一如意算盘杨震实在无法认同:“孙大人如此考虑也无可厚非。但大人可仔细想过在下所提到的那处疑点没有?锦衣卫的人要是真做出此等事来,为何会如此明目张胆地用绣春刀这种一眼就容易被人瞧出身份的凶器?”
“这个,却也不难解释。”孙一正显然早有准备,便即道:“其一,他觉着放火之后人们只会将尸体认作是被烧死的,而不可能去查验其他死因。其实这一点之前也成功了,若非杨百户心细,也不可能有此发现。其二,那就是凶手抓到了杨百户的这一推断,觉着破绽越是明显,就越不会被人猜疑,故而才敢如此大胆地用绣春刀杀人,留下线索。”
他这两个理由倒也确实能解释杨震的疑问,但杨震依然无法接受。他并不认为锦衣卫的人会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可一时之间却又无从反驳。
他更清楚孙一正这样的官僚在利害面前是不会坚持真相与真理的。即便自己不肯,在压力面前,孙府尹也会单独将此事呈报上去,到那时若是对方阴险些的话,甚至还会给自己定个包庇的罪名,以至于让人怀疑自己与此案有什么牵连了。
虽然说这些推断都有些把人往小人处想了,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杨震也不能不把事情往最坏了想。
看到杨震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