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颗棋子自然发挥不出任何用处,那还留着做什么?
何况,现在冯保还自以为找到了另一颗更好用的盯着天子言行的棋子,也就是他杨震。所以不如就作个顺水人情,给皇帝这个面子了。
杨震还记得很是清楚,就在将王权调走的当日傍晚,冯保就抽空见了他一面。在这次会面中,冯公公以隐晦的言辞告诉 杨震只要他肯好好干,将来的前程一定大好,加官进爵也只在他冯公公的一念之间。
对此,杨震表面上自然是感恩戴德,诚恳地保证一定不会叫冯保失望。但心里却是冷笑不止,恐怕冯保在把王权放到皇帝身边充当耳目时也曾这么保证过,但结果呢?只怕王公公今后的人生只能是以打扫皇宫的某个角落作结了。
冯保可不知杨震的真实想法,高高在上的他早已习惯了别人对他命令一丝不苟的执行,又怎会想到眼前这个年轻的侍卫早将他视为对手了呢?所以在又是一番勉励之后,便风度翩翩而去。
看着这个连走路都刻意学着一般的文人雅士,看不出半点太监模样的大太监,杨震似乎已经找到了他为何最终会被万历除掉的原因了。因为冯保早已不再将自己当成皇帝的一个奴才,而他本身却依然只是一个奴才,这样一个人的结果,除非他真能取天子而代之,否则等待他的必然是灭亡。
除了这种突兀而来的插曲,杨震平日里依然很是无聊。皇宫之中自然是不可能存在 什么需要 他们挺身救驾的危险,他们最普遍的功能依然还是充当人肉背景,从早站立到晚,然后或在宫里的驻地歇息,又或是出宫回家——萧然重创之后,杨震也终于有了该有的假期。
就在这种比较无聊的值守中,秋天终于彻底过完,时节已进入到了有些寒冷的冬季。
而随着寒冬的到来,张居正也明显考虑 到了天子年纪尚小的客观原因,所以早朝时间缩短了不少,这就让万历多了一些能自己分配的时间。
这日,当杨震依然如前些日子一般如木头桩子般直立御前,同时靠着吐纳来修练清风诀以度过眼前时光时,万历却突然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对杨震道:“杨卿,你陪朕到外头走走。”
听到皇帝这声吩咐,杨震先是一呆,随即才反应过来,忙把运走全身的功法散去,然后拱手称是。
见皇帝有意出殿走走,便有太监拿来了厚厚的貂皮大氅给他披上,然后亦步亦趋地跟随在他身后,好像怕他被外面还不算太猛烈的北风给刮走了一般。事实上,以如今万历那肥硕的身躯和众太监看着明显瘦弱的身子骨一比,真要吹走,也只可能是他们。
在走出殿门,在有些空旷的皇宫内走了不两步,万历就冲身后小心跟随,既不敢太近又不敢离得太远的太监们一摆手道:“你们都离朕远些,杨卿你且过来和朕说说话儿。”
“是。”杨震闻言便从后面赶了过来,而那些太监则用有些羡慕的眼神看着杨震在距离皇帝只半跟身位处跟随,那可是阁部大臣才有的待遇哪。
在缓缓地踱了一段路,与后面的太监们都拉开一段距离后,万历才哈了一口热气,用与他眼下的年纪极不搭配的口吻道:“朕今日看到一份奏疏谈到何为明君之道真是颇有感触哪。”
“嗯?”杨震心里有些奇怪,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也不明白怎么有大臣上疏说这种事情。
其实这是他不了解明朝的言官制度了。朝廷养了数十上百名的言官御使,为的就是让他们挑错的,无论是大臣的错,还是皇帝的错。而为了让他们不懈怠,甚至每月还有考核,每个言官在一个月内必须上疏弹劾或是规劝几次才算合格,不然就要罚俸银。
如此一来,言官们就只能紧盯着其他人找错处了。而要是你正好运气差,没找到什么错处又怎么办呢?也有办法,那便是挑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