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清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看向木门,有些不知所措。
徐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开口轻声道:“去开门,没事。”
媚清听他说话,不由大喜,转头对上他温和的目光,心中一安,走过去打开了门栓。
门外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对媚清微微一笑,说道:“夫人好,老朽前来拜访平湖旧友。”
徐安轻咳了一声,朗声道:“请进。”
媚清将老人请了进去,见他拎着箱子,忙要帮他拿。老人笑道:“多谢夫人,不必劳烦,此乃老朽医箱。”
媚清尚未说话,就见他转头看向平湖,叹道:“你的情况很不好!”
媚清心中一凉,忙道:“老人家,求您救救他。”
徐安微微一笑,露出手臂给老人切脉,老人细细诊了一番,脸色越来越沉重。
他却神情平静,对老人叹道:“生死有命,这般沉重,莫要吓到内子。”
老人哼了一声:“你若再不知节制,时日无多!”
媚清在一旁心急如焚,只见老人打开箱子,从中拿出银针布包,二话不说往他脖子上扎了下去。
徐安闷哼一声,叫道:“你轻点!”
媚清上前握住他的手,安慰道:“你忍一下,老先生是在救你。”
徐安看她皱着眉,忧心忡忡的样子,心中一软,只好不再说话。
老人用银针将他胸膛上的几处穴道扎了个遍,他只闭目养神,紧紧握着媚清的手,没说一个字。
媚清望着老人行针的手法,虽然她不懂医术,但从小在太医院耳濡目染之下,也能看出这老人医术高超,定然不是寻常医者。
停了一会,老人将针拔出,又往他的嘴巴里塞了几丸药,沉声说道:“我倾尽全力也只能压制,不能解除,你好自为之吧!”
他毫不在意地“嗯”了一声,缓缓道:“先生慢走。”
老人满脸怒容,重重放下一个瓷瓶,拎着箱子就往外面走。
媚清忙追了出去,“先生留步!”她绕到老人身前,压低了声音问道:“我相公他他该怎么办?”
老人缓和了脸色,对媚清道:“为今之计,唯有让他静心涤虑,方可稍作缓解容老朽多嘴一句,你们夫妇还是分床而眠比较妥当。”
老人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媚清看着老人的背景消失在雪中,心里就好像堵了一团棉花,“方可稍作缓解?”她自言自语,“究竟究竟还有多少日子?”
她缓缓地蹲在地下,捧着胸口,一阵窒息的疼。
一个个念头在脑中不停地回转,昨夜送来描金箱子却不见人影的朋友c他蜷缩在雪地的痛苦模样c老人拎着药香仿佛未卜先知一般的不请自来
她抬起头看向周遭,白雪茫茫一览无余,可她却觉得好像有一双双眼睛在盯着这里。
是的,直觉告诉她,有人在盯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她缓缓站起身,走进了屋内。
男人又睡了过去,她坐在床沿边上,听着他沉沉的呼吸,心乱如麻。
地上掉落了一片宣纸,她俯身捡起,是昨天送来描金箱子的人留下来的,上面写着六个字“礼已至,人归去”,字迹力道极重,形态却极其幼稚。
不像是有着“雪夜访戴”魏晋风流的文人能写出来的字。
媚清刚要放下,忽然手一颤,心里“突”地狂跳了一下。
她猛然站了起来,在屋内翻找了半天,找到那张陆许写给她的休书。
两张纸比对,字迹竟然一模一样!
她双手发颤,太阳穴直抽陆许昨晚送东西来的人是陆许!
她看向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的男人,心念百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