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七七紧紧拥着老太爷,身上的疼痛不及心里一分,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落下。
“我在……我在。”孟七七胡乱地抹着泪,去握紧老太爷干枯的手。
季裕年在一边冷冷看着,嘴角扯出冷酷的弧度:“真是一对好感人的祖孙。”
老太爷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苍老的身躯在瑟瑟发抖。
“顾承安……是我一个人对不起你,你要将我千刀万剐也好,挫骨扬灰也罢!我欠你的一切,我愿用我的命偿。只求你,放过我的孙女。你的仇恨用我的鲜血来浇灌,求求你,放过她!”老太爷挣脱孟七七手,踉跄地往前走去,脚步颠簸生涩却难抵他前进的决心。
老太爷是没有弱点,但偏偏孟七七是他的亲孙女,偏偏孟七七受的苦都是因为他!
他可以抱着自尊去死,只是自尊和孙女比起来,孰轻孰重?
他当然愿意舍弃自己而留住孟七七,从他见到孟七七那一刻,他就相信了季裕年所说的话。
孟七七是他顾家的人。
季裕年虽然狠毒,但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没有必要骗他。
季裕年就是想要看着他们祖孙俩后悔。
既然是季裕年想要的,他就是丢了这条老命也要如季裕年所想。
“不要……”孟七七说不下去了,哽咽着半响也吐不出一个字。
“你的命?你的命就能够抵我的妻女吗?我告诉你,你们今天一个都别想离开这里!我们一起堕入地狱吧!”季裕年脸上浮现出狰狞恐怖的笑容。
老太爷的身躯如同摇摇欲坠的大雁,他眼里含着泪光,佝偻的身体慢慢地弯下去,他一生自负,却在将老之时折腰。
从未弯折过的背脊,从未向任何人屈膝过的腿,一点点地跪下去。
他的自尊碎了一地。
双腿“嘭”地一声跪在坚硬地水泥地面,起先被踹了那一脚,腿肚子麻木又僵硬。
“顾承安,我知道你恨我,我也不奢求你可以放过我。血债血偿,我可以死,我可以任由你折磨,我求求你放过我的孙女……就当看在我这个二叔也曾经对你有过救命之恩,一命抵一命!”老太爷的眼睛因为流泪而通红。
季裕年仿佛想起了什么,眼底划过一抹震惊。
救命之恩——
他竟还欠老太爷一次救命之恩!
对上老太爷哀求的双眼,他勾唇:“若我说不呢?”
“我给你磕头,求你高抬贵手!”老太爷微微闭上眼,双肩微抖。
话落,他弯下腰,以额头触地给季裕年行叩拜之礼,老太爷不停地给他磕头,磕头声脆响,似无情地巴掌狠狠地扇在季裕年的面颊。
很快,老太爷的额头红肿,鲜红的血渗透而出,眼前的一切都生出了重影,头昏沉得厉害。
季裕年神色难以琢磨,背在身后的双手死死的握紧,骨骼捏得咯咯作响,手背之上有青筋浮凸。
这此起彼伏的磕头声如同夏日的惊雷炸开,很遥远……却也很清晰,仿佛每一声都是在他耳朵中炸开。
那些岁月里模糊的曾经,慢慢地渗透往日的记忆,渐渐地浮现在他脑海里。
他低眸,久久地望着老太爷。
却忽然想起年幼之时,这个二叔曾经亲过他,抱过他……送他上学,为他开家长会……
曾经的记忆太多太多,一时间似潮水蜂拥而至,他耳膜里有蜂鸣声在狂轰。
那时候,他父母出车祸早逝,他不过才十岁。
他在灵堂前哭得撕心裂肺,是谁温柔地将他拥入怀中?
“承安,别哭,二叔会一直疼爱你的。”
是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