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柱的刚烈让我想起了元妃,那是我的母亲,当年那个女人也是以这般的绝然以示心中的恨意。不同的是,父亲没有救元妃,我却救下了浅渊。
父亲想用元妃的死斩断情愫,我却不想担起那份罪孽。
母后不会允许浅源嫁我,更不能容忍灵儿的存在。于是赐婚五弟就仓促的允了下来,而这一切我在心底也默许了。
我以为灵儿求的就是那份荣耀,那份尊贵。倘若我给不了她,由五弟来给她亦是好的。
而我竟看错了她。
她的确让我震撼,原来这么多年,她眼中不是什么煊赫尊贵,只一个我。
我从未想过自己在一个人心中的地位竟是超乎一切的存在。
我心疼这个冒死抗婚却又在我面前含泪噙笑的小女子,我第一次发现她一身柔骨却也是如此刚烈。也是那一刻,我为自己的自私愧颜。我无力面对她。
贺伯说过要给我一段至真至纯的情愫,灵儿确实做到了。
可我要以什么偿还,我给她的不过是一个“等”字。
以贺伯在暗中的势力,娶一个灵儿对我而言并不难。所以我允她等。
从那时候,我开始宠她,无论她要什么,都不遗余力满足她,我的意识中,这就是宠。
贺伯的死,并没有改变我的初衷。
从离宫开始,贺伯就不能再作为我的贴身侍卫随我左右。而很快,皇父也发觉了贺伯的来历不明,行踪诡秘。皇父惊怒贺伯在他的耳目下一瞒就是十几年。
贺伯就死在我眼前,是皇父的意思。
皇父说他是逆党,而贺伯是何人,我比谁都清楚。我看着贺伯喝下鸩酒而亡,殿上的皇父一直在颤抖,那不是震怒,而是恐惧。
我淡然走出朝阳大殿,没有回身看那具尸首,纵然他是与我相伴十七年的贺伯。
贺伯活着的时候一直在等我应许,应许走那条夺位之路。
贺伯死后,他的追随者仍冒死来求我。
我在乎的是天下,而不是皇位。
贺伯当年为我写下天下二字,我却没有理解为夺之,只是想守护它。
我不在乎那个位置上是谁,我只在乎那个位置上的人是不是尽力尽忠。
我的皇父的确做到了,所以我并不在意他当年轼兄夺位。
我敬他,敬他心念天下,敬他一心为民,敬他为社稷苍生花白了双鬓。纵然他杀了我的生身父亲,我亦不曾有怨念。
我的生身父亲,只是活在贺伯口中的人物,那个炎伦太子。贺伯不是逆党,却在谋位。他是前朝太子的死士,亦是一心守护我的贺伯。他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我为父谋位,却没有看到朝局动荡百姓受苦百官惊恐的混乱。
每一次改朝换代,都要用无以数计的鲜血祭奠,这并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纵然贺伯死的无谓,我也不想看到更多的人像他一样离去。所以,皇父还是那个我所敬爱的慈父,一切都没有变。
只是我寂寞了,因为贺伯的离去。
我把贺伯的尸首送回他的家乡,洛阳。
贺伯的墓就在洛阳城下的树林中,没有墓碑,因为我并不知道他到底姓甚名谁。
那个时候,已经知道终有一日,我会迎娶丞相之女之女。
果然是名门,在洛阳城不到几日,便听到了丞相之女的风韵雅事。
有意无意会多听一些她的描述,我也很好奇未来的宁硕王妃是什么样的女子。
第一次见到夏七念,是在城郊的海棠林,果真是海棠一般的女子,玉步轻移缓缓走出林间,长裙衣袂在风中微飘,仿佛从林中走出来的仙子,沾染着海棠的芬芳,凄艳缱倦的丽色,不是惊世骇俗的美貌,却也引人看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