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这边热热闹闹地过年,柳家那边,这个年却注定波云诡谲。
方铃兰远赴意大利陪伴柳依依接受治疗,按照顾然的说法,之后可能还要去其他国家尝试别的治疗方式,总之短时间内绝对回不来了。方铃兰本想跟柳益博离婚,连离婚协议书都签好了,她愿意净身出户。但柳益博却摆出了一副虚伪的情圣嘴脸,怎么也不同意。更讽刺的是,方铃兰走的第二天,白若晨就带着儿子柳明华住了进来。
如果说方铃兰走的是温柔贤惠路线,那么白若晨走的就是妖艳贱货路线,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那双涂抹着绚烂指甲油的手明显不是用来下厨房的。
奈何柳家的阿姨也都放回去过年了,柳益博在饭店里订了桌子,直接在外面过年。
虽然只有四个人,柳益博还是点了一个大圆桌,事实证明这绝对是他做的最错误的决定。柳嫣然坐在离他最远的那个位置上,而白若晨带着柳明华簇拥在柳益博身边,两方势力泾渭分明,一顿饭活活吃出了孤军奋战的味道。
柳嫣然吃得食不知味,在白若晨娇软的笑声里直反胃,抬头看见柳明华一脸木呆呆的,心里甚至对这个被寄予厚望要跟她抢家产的所谓弟弟产生了一些同情,毕竟要天天面对这么一个风格难以言喻的母亲,这小孩儿呆一点儿似乎也可以理解。
呕吐的欲望在白若晨硬要给她敬酒的时候达到了顶峰,柳嫣然捂着胃站起来,冷静地说了一声我吃饱了就冲去了卫生间,稀里哗啦吐了一通,感觉把胃里的东西都倒出来了才罢休。
她咳嗽着在洗手池边漱口,抬起头看见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委屈。
这一瞬间她很想打个电话给徐嘉榕,只是对着那个名字看了许久也没有勇气。
据徐嘉榕说,他们家每次过年都会聚在一起吃饭,徐家家大业大,他有两个叔叔,叔叔们各自成家,又给他带来了四个兄弟,上头一个哥哥,下面三个弟弟,他哥哥和底下的一个弟弟已经结婚了,又是两大家子。
这个点儿,他们应该在一起吃年夜饭吧。
柳嫣然疲倦地叹了一口气,手机却欢快地叫了起来,她看也不看,随手按掉,结果对方马上打来了第二个,颇有些锲而不舍的意味。
她只好接起来,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喂?”
“嫣然?”那头的声音有些喧嚣,似乎是什么人在高声谈笑,但柳嫣然还是能辨别出说话的是徐嘉榕。
她禁不住浑身哆嗦了一下,咬了咬牙把眼泪逼回去。
“嫣然,怎么不说话?”徐嘉榕小心翼翼地问。
柳嫣然摇了摇头才想起对方看不见,张开嘴,喉头却哽住了似的没法出声,只能徒劳地发出“呵嘶呵嘶”的气音,还夹杂了哭泣的味道。
徐嘉榕一下就慌了:“嫣然,你怎么了?你现在在哪儿?不要急,深呼吸,我马上来接你。”
他说着就行动起来,柳嫣然听见那喧嚣的背景音越来越大,明显是走进了客厅,她想说我没事,想说你不要来,越着急越说不出话,最后崩溃地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哭泣。
这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她开始拼命大哭,一边哭一边抽抽噎噎地说话:“我,我在外面……你快来接我!马上来!”
“好,好,我马上来。”徐嘉榕甚至没问她在哪儿,丁零当啷地往外掏钥匙串。
他从没听她这么哭过,仿佛是遭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他从前总是不懂,为什么里都写男主听见女主哭泣的声音,心都要碎了,而今终于明白这种又酸又软,恨不能以身代之的滋味,
万幸他今天没喝酒,身后的叔伯“唉唉”地叫着,他闷头冲进凛冽的寒风里,把车倒出车库,嘴里还不忘安慰:“我出来了,马上到,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