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将身死,那原本就已经被杀的丢盔弃甲的西宁王军队就更没有了主心骨,所有的军士的动作就宛若被定住,他们彼此四顾,都茫茫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个时候,小皇帝跃到了高处,俯看着那些散乱的叛军,他朗声而呼,本就清越的声音之中更和了内力,万分清晰的传播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中。
“西宁王犯上作乱,现已伏诛,其余人等,缴械者不杀,负隅反抗者,斩立决!”小皇帝的声音带着一种无上的威严,从今日开始,他不仅仅是大安朝民口中的“少帝”,而是大安这土地之上至高无上的君王。
江山染过了血,也褪去了曾经伪装的温和,今夜之后,这个年轻的帝王的时代已然开启。
玉卿久仰头看着这个平素最是嬉皮笑脸的师弟,此刻那是眉梢眼底却都是和他的师兄如出一辙的果决。她忽然意识到——倾君此夜,理应青史铭刻。因为无论是对于小皇帝本身还是对于大安来说,有很多东西从今夜开始就完全不一样了。
随着一阵兵器落地的声音响起,这一刻的宫闱极静,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有了低低的啜泣声,那声音最初的时候很是压抑,到了最后却忽然如同山岳倾塌,凶狠的碾过每一个人的心下柔软之地。
太阳渐渐的升起,玉罗刹仰头眯了眯眼睛,如同大猫一样伸了个懒腰,而后从紫禁城的琉璃瓦上跃下。
玉罗刹先是拍了拍面上有些疲惫的儿子的肩膀,说了声“走,咱们回家。”,而后又冲着叶英扬了扬下巴。
叶英微微愣怔,有些不解玉罗刹这是何意,因而暂时还没有下一步动作。
玉罗刹撇了撇嘴,分明还是一幅不愿意和叶英多说话的样子。
陆沉烟抿唇,看着自家大猫那副别扭样子,她的面上却是憋不住的笑意,终于还是指了指自己有些脱力的小闺女,陆沉烟摇头轻叹道:“大庄主去抱一下卿卿,昨天晚上她太也累了些,有些人只知道抓苦力,可是半点不知道心疼人的。”
说话之间,陆沉烟还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在高处还在耍帅的某皇帝,终于冷哼一声,不再看他。
只是那些都已经不是叶英关注的重点了。在这个世界上,作为一个母亲,让另一个男人抱一下自己的女儿,这又代表着什么呢叶英只是习惯隐忍,却并非是不通人情世故,所以,那些并未挑明的意思,他其实是懂的。
正是因为叶英懂了,所以有那么一瞬间,这位泰山崩于眼前也不曾有过片刻异色的大庄主,耳尖却忽然红了起来。这一片红从他的耳尖开始一寸一寸的向上蔓延,一直蔓过了他的脖颈,更有让他整个人都燃烧起来的趋势。
可是,君子理应坦荡,叶英也从来都是坦荡。
即使已然面红耳赤,可是他还是那样坚定的冲着玉卿久伸出了手去。
叶英的手从来都是有些微凉的,然而此刻他的手搭在玉卿久的腰上,指尖的温度透过玉卿久身上的白衣,烫在她腰侧柔软的肌肤上。
被腾空抱起来的那一瞬间,玉卿久身体的本能让她直接勾住了叶英的脖颈。
对待师长不应当这样失礼,而“双臂缠绕上对方脖颈”这样的动作搁在师徒之间,始终都是亲昵太过了。
然而既然勾住了那就是勾住了,玉卿久没有半点打算松开的意思。和寻常小女子的羞涩不同,玉卿久没有丝毫的慌乱闪躲,反而目光灼灼望向了叶英。
她低而短促的唤了一声“师父”,似乎是渴极,又似乎是抑制不住自己狂乱的心跳,分明有千言万语滚落在玉卿久的舌尖,可是到最后,她竟只能唤出这样的一声。
叶英注视着小姑娘眼角眉梢的笑意,又将视线落在了她有些干燥的唇上。忽然,这位藏剑山庄的大庄主俯下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