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司宅,后花园的水榭。
“司先生,昨天发生这种事情,我们没有及时察觉,非常抱歉!”
司允言很随意地穿着一领宽松的大袍,倚靠在水榭边的栏杆上,散漫而优雅地将鱼食一点点撒入池塘,一边饶有兴致地观赏着池中欢跃着争抢食物的金龙鱼,对背后正战战兢兢地向他汇报的琅市主管政法工作副市长刘闻名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虽然对他的这种态度似是习以为常,但刘副市长花白的鬓边还是冒起了细细的冷汗,却不敢抬手去擦,恭恭敬敬地继续汇报道:“经我们相关部门的同志调查发现,昨夜枪击案的最大嫌疑人是贵集团下属清湖地产开发公司的孙总。”
司允言仍然没有理他,自顾自地继续喂鱼,时不时地抬起头来逗弄一会儿水榭飞檐下鸟笼中的金丝雀,神情悠闲得像是一位正在怡情逗乐的富家公子,而非一位正在了解案件的一家之主,却让在一旁恭敬地等待他指示的刘闻名感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不禁开始猜测自己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凌菡垂手侍立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位纨绔子弟般的总裁先生将一个大权在握的副市长压得气都不敢喘,心中有些好笑,却也不禁有些担忧——自己现在的处境,可没比这位狼狈不堪的副市长好到哪去,甚至细究起来,自己现在面临的这种“慢性死亡”的状态,相较而言更为危险。
昨夜收到秦止戈的短信后,她几乎一夜没睡,一直都在思考着该如何利用这条线索去获取自己需要的证据,甚至还想出了好几个预备案。
可惜,所有的方案都被女佣长一句话给推翻了。
“少爷今天要接见几位市里的领导。”一大早,女佣长就黑着脸这样跟她说。
前半句让她当时心中一喜,暗想自己猜得不错,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作为一家之主的司先生当然要有的是事情要跟那些相关的官员协调,这样,她就有时间去实行自己的计划了。
“——点了名让你伺候,你一会直接去后花园的水榭就行,不用去主宅了。”
女佣长的后半句话让她的心瞬间跌落到了谷底: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时候?
当然,她没有拒绝的权力,只能按照吩咐跟着司允言。
已经过了一个上午了,他一直就是以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对各级前来致歉的官员发号施令的,而且按照日程安排,现在还有至少三个人在门房等着他下午的接见。
这就意味着,他会一直待在这个离档案室不远的地方,而她也只能寸步不离地侍候在他身旁。
现在的时间可谓分秒必争,乔爱莎很有可能已经知道昨晚的事情了,说不定现在就在赶往司宅的路上。
但自己完全没有脱身离去的借口——就算找到机会离开,档案室几乎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她又如何瞒着他潜入进去?
该死,他不会已经猜到她的目的了吧?要不然为什么这么巧,偏偏就让她来伺候?而且她记得女佣长说过的,接见官员的地点分别在西区跨院和西南角上的小书斋,为什么现在偏偏换到了这里呢?
“你是说——”司允言沉默了半晌,回过头来扫视了一眼神色焦虑的凌菡,眼光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随即转眼看着刘闻名,冷冷道,“这件事情是我手下的人做的,所以你们没必要担这个责任,我没理解错吧?”
“不,不,您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刘闻名惶恐万分,连忙解释道,“这件事情我们正在尽力追查,绝不会推卸责任。”
“好,那我问你。”他狼狈不堪的神色没有获得司允言的同情,反而让他更觉这个平日作威作福的官老爷忒也不堪,辞色更为冰冷地问道,“你说是那个姓孙的干的,那就暂且认定你说的是对的,那他的动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