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一瞬，林悠是怔忡的，以他的力气大可挣开对方，却不料他小看了她的气力。在这个时候，他的新娘竟可将他牢牢桎梏着无法动弹。她很倔强，有一点儿像他。当沉重的凤冠被她摘下扔到一边的一瞬，那头青丝如瀑落下，让见惯美人的林悠也为之心动。

    他的新婚夫人对于如何伺候男人很熟稔，这一点认知倒是让他有些好奇。这人啊一旦对某个人或是某样东西产生了好奇，就会有打破砂锅问到底之势。林悠就是这样的人，即便无法从红楼这边得到他想要的情报，他也有办法从别的渠道去知晓他新婚夫人的身份到底是谁。

    帝王之所以是帝王，因为他手底下有一票十分得力的密探，而林悠恰好就是这批密探的首领。他用自己手底下的人，花了足足三天的时间就调查到了紫霞的身份。原来新夫人是红楼的搜寻情报的人，也是红楼的杀手。她替柳月华嫁给他，也是受了委托，柳月华的委托。柳月华似乎一点儿都不想嫁给他，因而干了这桩李代桃僵之事。

    这种事搁在其他男人身上是很蛋疼的，可对林悠来说却是件好事。与其娶柳月华这样的女人，不如娶紫霞这样的。紫霞想要逃，从成婚的第二日就能看出来。她总是抬头望天，当鸟儿飞过时，她眼里的艳羡是那么明显。

    扫了眼自己的手下，林悠将手上一沓纸用烛火烧了个干净。对他来说，以前的紫霞到底是干什么的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只要现在的她是他夫人就成。烧完那一沓纸，林悠漫不经心地问道：“阿二，你说，他们是如何除掉她身上作为杀手时留下的那些疤痕的呢？还有她的容貌和她的……”最后一点他未说出来，就连他自己在有这个念头时，眉心也紧跟着皱了起来。

    被唤作阿二的青年，道：“改换容貌，抹去疤痕还是比较容易的，只需一颗易容丹，几罐易肤膏和一颗……换生丹。”这些东西的确能让人改头换面，不过这其中还是有些副作用的，比如每三日都得饱受腹绞之痛。

    林悠自然知晓这些东西，也知晓这些东西的副作用，那腹绞之痛非常人所能忍的。而紫霞却日日夜夜都忍了下来，在他身边。

    一日，皇帝召他入宫商讨正事，关于革新之事。皇帝所想之事，林悠是赞同的。革新对国家，对百姓都是有益的，可问题在于革新的启动。朝中大半都是思想顽固之辈，比如他父亲林圃这样的。若让他们赞同革新之事，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根深蒂固的概念刻在骨子里，皇帝的革新对老臣们来说就是削权，吃惯了山珍海味，谁肯再吃糟糠粗粮？

    回去时，夜已深，穿过长廊，在院子口停下。院子里，穿着一袭浅蓝色衣裙的女子坐在亭子里看着月亮，身边的丫鬟正强打着精神伺候她。她斜斜看了一眼身边的小丫头，语声凉凉，道：“累了，就先回去吧。”

    那丫鬟一听连忙摇头，道：“夫人，我不困！”

    紫霞没有看她，而是盯着亭子外的天空，淡淡道：“困了就是困了，何必说谎？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丫鬟还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福了福身退下了。

    待丫鬟离去，紫霞慢慢从亭子里站了起来。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就着月色看过去，林悠觉着现在的紫霞或许才是真正的她。从袖中抽出一柄薄如蝉翼的长剑，她独自一人在月夜下舞起剑来。

    她似乎不怕被发现，就像在泄愤一般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也不知道练了多久，她停了下来，手中之剑从她手中脱落。剑落在地上，在这静寂的庭院里发出了悦耳的声响。缓缓蹲在地上，紫霞环抱着自己，将脸埋在膝内。

    林悠盯着她的背影，眼前浮现起白日里密探拿给他看的那一沓纸，上面详细记录着紫霞的过去。她是如何被买下的，如何学会收集情报，如何杀人，如何为了情报出卖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