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宇拿定主意,便不作停歇,暗夜疾行,不多时果然听到了浪涛翻滚之声,显然已到了长河岸边。
他这一昼夜奋力疾行,功力外散,浑身燥热不已,便前往长河岸边,捧起河水来濯洗面上汗水,一时掬水月在手心,满是清凉意气,说不出的舒服。正在此时,左侧隐隐有异声传来,子宇放眼一望,竟似是有浩大的船队顺江而来,他心中一惊,迅速隐没于岸边深草之中,屏住呼吸,静待来船。
夜间月光氤氲,光线并不为好,这些船只却仍行驶极快,须臾来到近处,只见竟是浩浩荡荡数十艘巨船。如此规模显非寻常商船所能比拟,子宇惊异之下,不由忖道:“长河上游怎会驶来这么多船舰,莫非是我们轩辕联盟得知慕辛危难,发了这些兵船过来?”
想到如此,子宇心中涌起激动之情。此时船队已然近在眼前,只是这些船舰并没有打起明亮的灯火,因此旁人无法看清首船是何旗帜。
子宇运功目上,略一审视,见船旗上绘得是一把弯刀,心下剧震,暗想:“按照老翁所说,慕辛正在与荆越交战,但这些西域之人怎么也抢过来了?”眼见情形大为不妙,子宇在草丛中横移数丈,随即弹足跃起,穿过一片密林,径直往东而去。
此时正是夜半,子宇深知自己必须抢在西域人之前,赶到慕辛王城,否则等到这些西域船舰开到蔚湖,再想要救出风大哥和慕姑娘更是难上加难了。
约莫行至寅时,天将黎明,正是夜色最为黑暗的时候,子宇连着翻山越岭,又跨过数座峰头,终于到了一处山湖相间的地方。他得以喘了一口气,若如所料不错,这便是蔚山和蔚湖了,那么慕辛王城便在附近,推算路程,西域船队顺水来到此处,最快也该是入夜之时了。子宇心头略宽,只觉疲惫难当,随便捡了一处草丛,决定小睡片刻,待拂晓之时,他便起身赶赴慕辛王城,查探情形。
子宇合上眼睛不久,恍惚之中忽闻得打斗之声,蓦地一惊醒来,只见天色微亮,前方不远处树林中正有两人激斗,旁边还有数几人影围聚一起,神情专注地看着他们。
那相斗的两人,一位约有二三十岁年纪,灰白衣衫,长剑挥洒间,颇有风度,而另一位年纪略长,但身形精干,酱色衣衫,正将手中一杆双刃铲舞得赫赫生风。他两人剑来铲往,不仅俱是武功精绝,辗转闪挪,身法亦各有妙处,一时斗得难分难解。
子宇乍睡初醒,思虑还有些不甚清朗,当下心道:“这慕辛王城近处,怎会有人殴斗,莫非这些人是从荆越而来的武士么?”正惊疑之时,突闻得“铿”的一声锐响,那灰白衣衫的年轻人长剑抵住双刃铲,运力一弹,竟是以柔克刚,将对方双刃铲直接挑飞,随即又划出一剑,剑锋封锁住了那酱色衣衫人的脖颈。
这时旁侧围观的四五汉子立即拍掌喝道:“杜衡兄好剑法,擒住了这恶贼!”子宇这才知道那手执长剑的年轻人名叫杜衡,只听他向对手道:“丁如流,你罪行累累,害人无数,对付你这等穷凶极恶之人,本不须论什么礼节,但如今你我单打独斗,你也是输了,你既事到临死,却还有何话说?”
丁如流听了这些指责,却硬声硬气地道:“我平生虽多行杀掠,但那些人不是损公济私的贪赃枉法之辈,便是抽刮民脂的富贵不仁之人,我这么做也算是铲除奸恶替天行道,又有何错?”
旁侧一位头发稀疏长着络腮胡须的大汉闻他此言,立即怒喝道:“放你老子臭屁,杜衡兄堂哥嫂一家都是安分之人,照你这么说,他们也是坏人了?”
丁如流神色一紧,面颊微颤,只好默不作声。
杜衡手上剑锋一沉,言道:“如今慕辛大敌当前,家国危亡,民众流离失所,你却趁着百姓逃难,抢掠他们钱财,如此行径比之荆越贼人亦为不如,又作何解释?”
丁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