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沈月容倚靠在软椅上,腰里垫着百花团绣垫,脚放在紫檀木小脚凳上,一双纤手握着钓竿,眼睛似睁非睁地只留一线缝,目光就落在那因微风吹拂而从岸边荡漾起一圈一圈涟漪的湖面上,那杨柳的枝条柔柔地垂下来,微风吹过轻轻舞动。少女的头发有一半垂在脑后,有一半扎了双丫髻,刘海柔柔地盖在额头上,风吹过来有一缕头发落在了眼睛旁边,她却一动不动。唐嬷嬷正在想这小姐是不是快睡着了,估计也快有一个时辰动也不动。一时怕她一直手握着钓竿会累,犹豫着要不要叫。
突然旁边探出来一只胖乎乎的嫩白的小手,要去抓那钓竿。唐嬷嬷眼皮一跳,往旁边让了半步,回头看翠柳、翠果正捂着嘴偷笑。
“景湛?”这少女睁开眼,转脸笑着看向小少年。
倒是唬了这小子一跳,还以为姐姐睡着了。
“姐,我还以为你睡着了。”沈景湛小声说道,害怕把鱼给吓跑。
沈月容把钓竿递给他,轻轻笑,“没有啊,姐姐我在思考人生。”
“唔,思考……人生?”景湛双手握着钓竿,有些紧张。
“恩”,沈月容示意他不用紧张,“没事,这钓竿很轻的,鱼也不会被吓走。”
那常来惯是有颜色的,已经拿了小杌子给沈景湛坐。丫鬟婆子们看主子们在说话,就悄悄退后了。
“姐姐,人生是什么?”沈景湛也学着刚刚沈月容的样子,把手支在腿上,发现这样钓竿就不会晃了。
“人的出生到死去。”沈月容一边说,一边看向湖面,“我出生,到我那天掉到湖里,又醒来。”
“姐姐?”沈景湛想了一会没明白,瞪着眼朝沈月容笑。
沈月容也笑,“你今天学了什么?”
沈景湛知道他姐姐说话还不怎么方便,如今说了一会话可能已经有些累了,便自顾自地说,顺口就说到了那两句诗来,就一并又说了跟沈夫人的问答。
“那如果皇帝不管呢?”沈月容听到沈景湛说到最后沈夫人的那句“皇帝会管”的话来,不由得轻声问道,沈景湛一下子被问的愣住了。一时,姐弟俩双目相对,竟然都说不出话来。
“后来呢?”沈德恒问到儿子,“后来你姐姐又说什么了?”
“我问‘皇上应该会管的吧’,姐姐笑着摇了摇头,就不说话了”,沈景湛看着父亲慈爱的脸上不觉有些疑惑,姐姐说错话了吗?不过,他还是好奇,“父亲,如果皇帝陛下真的不管,那怎么办呢?”
沈德恒哑然,“民乃国之根本,一个好皇帝,怎么可能不管百姓的死活呢?”他抚了抚儿子的头,“这个问题你以后会慢慢明白的,现在还小,先放一放吧。”
“父亲,我会很快长大的。”沈景湛就在父亲怀里蹭。
“记得不要再跟别人提这件事啦。”是因为不知道答案会被人笑话吗?沈景湛心里想,不过还是点点头,表示记住了父亲的话。
这沈夫人在旁边听着,有些想笑又有点担忧,对上沈德恒的眼神,看到了同样的担忧。女儿怎么醒来跟以前不一样了?她以前不怎么爱看书,长大现在七八岁,也只背了三字经、千家诗及一些贤人传,四书也零零碎碎地只读了一点。以前爱关注些脂粉首饰、花样,不是今日摘了花鼓捣着要做花茶,就是写信给京城中的好友交流最近实行的布料和花样子。
如今经历这一遭,这些天总是能一个人静坐一整天,去钓鱼用直钩,说什么“天人合一”,对于脂粉香膏、布料糕点什么的,也不怎么感兴趣了,总之种种,竟然是性情大变。
这沈德恒和沈苏氏爱女心切,自然也不敢去问什么,怕惊到了女儿的神魄,只是都有些担忧,不知这一遭是福是祸。
“夫人且放宽心,不管她而后如